刹那间,九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撕裂夜幕,带着毁灭性的威压轰然砸落,目标直指荒原中心那块孤零零的引魂碑。
恐怖的能量波动让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大地随之剧烈震颤。
林家供奉立于阵眼,脸上浮现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与他并肩的两名封印使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九狱锁魂阵的绞杀之力被催动到了极致。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林渊的神魂被从躯壳中活活剥离,哀嚎着被阵法炼化成最精纯的能量。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渊,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
他缓缓抬起头,仰望着那九道如同神罚般的光柱,嘴角竟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所谓的绝杀之局,不过是他亲手为敌人布置的坟场。
“就是现在。”他低声呢喃,仿佛在对那些沉睡的亡魂下达最后的敕令。
下一刻,他猛然跺脚,一股远比阵法能量更加阴冷、更加污秽的气息冲天而起!
“怨念化刃!”
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那三百具悬挂于枯树之上、早已风干的尸骸齐齐剧震。
它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流出血泪,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咆哮。
三百年来积蓄的所有不甘、怨毒、憎恨与执念,在这一刻被林渊彻底引爆!
黑色的怨念洪流如决堤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片荒原。
那不再是无形的能量,而是化作了实质的、粘稠的黑色潮水,潮水中浮动着无数张扭曲痛苦的面孔,发出能刺穿耳膜、撕裂灵魂的凄厉尖啸。
“轰!轰!轰!”
九道光柱尚未完全落下,便被这股滔天怨潮迎面撞上。
光明与黑暗的极致碰撞,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像是墨汁滴入了清水,那神圣浩然的光柱被怨念迅速侵蚀、污染、同化,在半空中寸寸崩解,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支撑阵法的九个阵基,更是在怨潮的第一次冲击下就瞬间崩塌碎裂,铭刻其上的符文如被烙铁烫过的雪花,迅速消融。
“噗!”
林家供奉狂喷一口鲜血,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身旁的两名封印使更是如遭雷击,其中一人浑身颤抖,指着平静地站在怨念风暴中心的林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不……这不可能!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收割仇恨!”
林渊没有理会这些蝼蚁的惊呼。
他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穿过混乱的能量乱流,直扑幽墟脉眼的核心地带。
然而,就在他即将抵达入口之时,一道身影凭空浮现,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身披一袭宽大的黑袍,兜帽遮蔽了面容,浑身散发着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的、死寂而古老的气息。
脉眼入口处,一个由鲜血绘制的复杂符文封印正在缓缓旋转,散发出强大的排斥力。
“归墟之心不可复苏,轮回必须终结。”黑袍使者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情感,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
林渊的冲势戛然而止,但他并未回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敌和封印,他眼中没有半分迟疑。
只见他反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将其中仅剩的几滴阴髓泉残液毫不犹豫地拍入自己的后颈。
液体瞬间渗入,直达脊椎子核!
一股极寒的能量在他体内炸开,林渊闷哼一声,全身骨骼发出“噼啪”脆响。
他强忍着剧痛,驱动子核,磅礴的尸气自体内喷涌而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布满白霜的漆黑骨盾。
“尸气成盾!”
与此同时,他的脑核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疯狂运转,双眸中倒映出那血色符文的每一个细节,解析着它的结构与能量节点。
“砰!”
骨盾与血色封印的反冲之力狠狠撞在一起,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林渊身形剧震,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脚步却未退半步。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他脚下的地面突然“噗”的一声破开,一个满身泥土的矮壮身影猛地钻了出来!
来人正是墨七郎,他手里紧握着那把断了几个齿的工兵铲,二话不说,对着封印旁一处看似寻常的地面节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砸了下去!
“老大!倒悬之城的地基就在这下面!这里是投影!砸开它,才能断了因果!”墨七郎嘶声大吼。
林渊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墨七郎的意图。
他不再硬抗,而是将全身力量汇聚于一点,与墨七郎的攻击遥相呼应,狠狠轰向那处被脑核解析出的、连接着虚实两界的薄弱节点!
“咔嚓——”
两人合力之下,大地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隙骤然出现,从中喷涌出一股强大的逆旋气流,直冲云霄。
没有丝毫犹豫,林渊纵身跃入了那道巨隙之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
当他再次稳住身形,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改变。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虚空之中,头顶之上,是一座宏伟到无法形容的废弃古城,整座城市呈倒悬之姿,静静地漂浮在无尽的云海之上。
城墙上铭刻着古老而神秘的纹路,那些纹路,竟与夜凝霜眉心那朵霜莲印记的形状完全一致!
在倒悬之城的巨型城门前,静静矗立着七重巨大的石椁。
前六重都已经打开,露出空荡荡的内部,唯有最深处的第七重巨椁,椁盖紧闭,却在微微晃动,仿佛……有某个存在正在里面,用指节轻轻地敲击着石壁。
那来自归墟深处的低语,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进来……这一次,轮到你做选择。”
林渊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推那扇仿佛承载了万古秘辛的城门。
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地将他向后弹回!
现实世界中,铁面判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裂隙边缘,他将自己的铁面具狠狠按在地上,以自身为祭品,用尽最后的力量,强行关闭了那道连接虚实的恐怖裂隙!
空间愈合的瞬间,他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坠落在地,大口咳血,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黑袍使者见状,兜帽下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既然你不愿被封印,那便让你亲眼看着她消失在你面前。”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袖袍,一道诡异的黑光射入不远处昏迷的夜凝霜体内。
他竟是动用了秘术,要强行加速她体内那股初代葬主残念的融合!
刹那间,夜凝霜周身浮现出一个顶天立地的朦胧虚影,那虚影与倒悬之城前看到的初代葬主轮廓别无二致。
虚影的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正在无声地念诵着某个一旦被说出,就将颠覆整个世界的禁忌真名!
“你敢!”
林渊双目瞬间赤红,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
他不再压制体内狂暴的力量,任由经脉在三墟之力的冲击下寸寸崩裂。
那条在之前战斗中断掉的手臂,在浓郁的冥气中被无数黑色藤蔓迅速缠绕、重塑,化作一只狰狞可怖的冥藤之臂!
“我不是回来继承的!我是回来讨债的!”
他咆哮着,将压缩到极限的三墟之力尽数灌注于这只新生的手臂,朝着黑袍使者所在的那片虚空,狠狠轰出一拳!
拳风所至,空间都仿佛被这股蕴含着无尽愤怒与毁灭意志的力量打得剧烈震荡,竟然产生了一瞬间的凝固。
夜凝霜身上的虚影融合进程,也在这刹那的停滞中被强行打断。
短暂的交锋过后,荒原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渊一步跨到夜凝霜身边,将她轻轻抱起,靠坐在一块破碎的石碑旁。
墨七郎拖着伤腿,一言不发地撕下衣角,为自己包扎伤口。
不远处的铁面判官靠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咳嗽都会带出大量的血沫。
废墟的另一头,林昊拖着一条已经化为枯骨的右臂,挣扎着爬了出来。
他望着林渊,眼中燃烧着不加掩饰的贪婪与癫狂:“只要……只要吃了他的心……我也能成为葬主!”
林渊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抬头,望向那被撕裂的夜空。
北方的星穹之下,那座倒悬之城的轮廓,不知为何,变得比刚才在裂隙中看到的更加清晰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脸色愈发苍白的夜凝霜,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们封了九百年,可从来没问过……棺里的人,想不想醒。”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传来,殷红的精血顺着他的嘴角滑落。
他伸出手指,蘸着自己的心头血,在这片被鲜血与怨念浸染的大地上,以身为引,一笔一划地绘制起来。
那是一个繁复而诡异的阵图,每一道纹路都与寻常的葬仪阵法截然相反,充满了逆转生死、颠倒乾坤的悖逆之意。
北门不开,他便以己身为楔,强行叩关!
血雾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这片疮痍满目的荒原。
林渊以舌尖精血绘就的逆向葬仪阵在地面上缓缓流转,散发出幽幽的红光,像一只即将从沉睡中苏醒的远古巨兽的独眼,冰冷地注视着苍穹之上那座倒悬的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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