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去……我不想去……”
一个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林宇猛地回头。
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步履蹒跚地走来。
走在后面的是一个小男孩。
他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灰色囚服，编号“ZAp-002”印在他瘦弱的胸口。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恐惧的泪水。
那是雷，幼年时期的雷。
而走在他前面的，是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小女孩。
同样的囚服，编号“ZAp-001”。
她留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脸上沾着些许灰尘，但那双眼睛却倔强得像头小狼崽子。
那是凯特。
“雷！雷！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林宇飘到小雷的面前，大声呼喊，试图晃动他的肩膀。
但他的手穿过了男孩的身体。小雷根本看不到他，也听不到他。
男孩的感官完全被这段记忆所锁死。
mother将雷最深层、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提取了出来，构建了一个完美的囚笼。
如果雷沉溺其中，他的自我意识就会被这段记忆同化，最终成为mother数据库里的一串标本代码。
小雷停下了脚步，死死地抓着衣角，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姐姐……我怕……疼……那是钻头……”
他看着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实验室门门，就像是看着通往地狱的入口。
走在前面的小凯特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瑟瑟发抖的弟弟。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所掩盖。
她大步走回来，一把抓住了雷冰冷的小手。
“别怕。”
小凯特的声音虽然也在发抖，但她握着弟弟的手却异常用力，仿佛要通过掌心把自己仅有的勇气传递过去。
“只是一次例行检查。那个老太婆……母亲说这次很快就会结束的。”
“可是上次……上次你说很快，结果……好疼……”小雷抽泣着。
“这次不一样！”
小凯特咬了咬嘴唇，她抬起另一只手，笨拙地擦掉雷脸上的眼泪。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我就在旁边。如果真的很疼，你就咬我的手。”
她把自己的手腕伸到雷的嘴边，上面还留着几个已经结痂的牙印。
“姐姐……”
小雷吸了吸鼻子，那双充满了依赖的眼睛看着凯特。
林宇漂浮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这对姐弟的过去。
在那个绝望的过去，在那个名为“新人类计划”的疯狂实验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走吧。”
凯特重新牵起雷的手，拉着他走向那扇大门。
“只要我们要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大门轰然开启。
刺眼的无影灯光瞬间吞没了两个瘦小的身影。
林宇不得不眯起眼睛，跟了进去。
这是一间巨大生物实验室。
无数复杂的仪器闪烁着冷光，透明的管道里流淌着彩色的药剂。
而在实验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两张特制的金属手术台。
在那手术台旁，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她背对着门口，正专注地看着全息屏幕上滚
梓真希。
过去年轻的梓真希博士。
“来了？”
梓真希转过身。
她看都没看牵着手的姐弟俩一眼，目光直接越过凯特，死死地锁定了躲在后面的雷。
那是一件稀世珍宝，一件她毕生心血凝聚成的艺术品。
“快！002号！快过来！”
梓真希的声音因为兴奋起来。
“今天的数据非常关键！雷布朗多因子的融合率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只要过了这一关，你就是真正的新人类了！”
她冲过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凯特。
“别挡道，残次品。”
小凯特被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旁边的仪器柜上。
她只是默默地站稳，低下头，那双倔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失落。
但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向雷时，那些负面情绪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姐姐……”
被梓真希抓住胳膊的小雷惊恐地回头。
“没事，雷，去吧。”
小凯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他挥了挥手。
“乖乖听话，我就在这儿。”
雷被梓真希按在了手术台上。
冰冷的拘束带自动扣紧，将他瘦弱的四肢死死固定。
“开始注入诱导剂。”
梓真希的声音冷酷无情。
机械臂垂下，几根粗大的针头闪烁着寒光，缓缓逼近雷的脊椎和太阳穴。
“不……不要……”
小雷拼命挣扎，但在冰冷的机械面前，他的力量微不足道。
“忍着点！这是为了进化！”
梓真希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开关。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
那种痛苦显然超出了人类神经能承受的极限。
雷的身体剧烈弓起，全身的血管暴突，原本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红色，一股狂暴却不受控制的红色能量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完美！太完美了！”
看着屏幕上飙升的数值，梓真希狂热地大笑起来。
“这才是雷布朗多的力量！这才是进化的终极形态！”
她贪婪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完全无视了手术台上那个正在经受地狱般折磨的孩子。
而在旁边的角落里。
小凯特缩在另一张空置的手术台旁。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随着雷的每一声惨叫而颤抖。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但她不敢出声。
她知道，如果她打扰了实验，博士会更加疯狂地折磨雷，甚至会把怒火撒在雷身上。
她只能看着。
看着那个被博士称为“完美作品”的弟弟在受刑，而她这个“残次品”，连分担痛苦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
小凯特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只有飘在旁边的林宇能听见。
“为什么他是完美的……为什么我就不行……”
“如果我也是完美的……是不是我就能替他疼了？”
这是mother精心设计的精神毒药。
她让成年的雷重新体验这种无助、痛苦和恐惧。
“雷！醒醒！这是假的！”
林宇冲到手术台前，试图挡住那些针头，试图打断梓真希的狂笑。
但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雷的意识在这无尽的痛苦中一点点崩溃，一点点沉沦。
“有机体的情感，真是脆弱的防线。”
mother那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这片记忆空间中响起，像是上帝的画外音。
“恐惧、愧疚、对亲情的依恋……这些都是可以被利用的代码漏洞。”
“看着吧，幽灵。”
“看着你的宿主是如何自我毁灭的。”
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
林宇感觉到了。
雷正在放弃抵抗。
记忆空间剧烈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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