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部门例会，当沈清欢汇报那的归档进度时，谢安一总能找到角度进行贬低。
“效率还是有点慢啊，清欢。这点工作都要这么久？”
“命名规则这里有点小问题，虽然不影响大局，但细节决定成败，以后要注意。”
“归档是基础工作，但也反映了工作态度。沉下心来把基础打牢，别总想着那些虚的。”
沈清欢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周围是忙碌的键盘声和同事间偶尔的低声交流，只有她这里，是一片死寂。
她知道谢安一为什么恨她入骨。张总那里的折辱，谢安一全部算在了她的头上。
下班时间早已过去，办公区空无一人，只有沈清欢工位上还亮着一盏孤灯。
手机震动起来，是谢安一的电话。
“喂，谢组长。”
电话那头，谢安一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
背景音有些嘈杂的音乐和人声。
“沈清欢，你现在立刻！马上！把‘绿茶仙境’项目最终版文件，送到‘金鼎会所’888包厢来！王总这边要看！急用！立刻！马上！”
她的命令又快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焦躁。
王总？金鼎会所？888包厢？
沈清欢的心猛地一沉。又是一个“会所”，又一个“总”。
“谢组长，最终版VI手册的源文件，按照公司保密规定和项目流程，需要您邮件正式申请，经过程总批准，由It部门解密后发送。我没有权限直接调取和带出公司。而且，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门禁系统……”
“少给我废话！”
谢安一在电话那头失控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濒临崩溃的歇斯底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总这边等不了！项目黄了你负责吗？！立刻！马上！给我送过来！不然明天你就给我滚蛋！”
她吼完，似乎被旁边什么人拉了一下，电话里传来一阵模糊的拉扯和调笑声，随即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星辰设计”的会议室
空气里弥漫的沉重和压抑。
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谢安一的不同寻常。
她依旧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妆容也精心描绘过，试图掩盖那浓重的疲惫。
但有些东西，是粉底和口红盖不住的。她脖颈上，一条与季节不符的丝巾系得严严实实，却在不经意的转头间，隐隐露出一抹刺目的、深紫色的淤痕边缘。
厚重的粉底下，脸颊似乎有些微肿，嘴角也有一处极其细微、却难以完全遮盖的破损。
她身上那股浓烈的、混杂着高级香水也无法彻底压制的烟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靡靡之气，在密闭的会议室里无声地扩散。
沈清欢坐在会议桌最末端。
程洛坐在主位，眉头微蹙。他锐利的目光扫过谢安一明显不自然的状态，又落在沈清欢苍白脆弱的侧脸上，最后停留在谢安一那条突兀的丝巾上，眼底掠过一丝深沉的寒意。
会议按流程进行着，轮到“绿茶仙境”项目组汇报最终进度和签约情况时，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安一身上。
谢安一深吸一口气，那动作似乎牵扯到了什么痛处，让她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她挺直了脊背，努力维持着组长的威严，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紧绷：“关于‘绿野仙踪’项目……”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狠狠地刺向角落里的沈清欢，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烈的恨意和扭曲的快感：
“……签约，失败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这意味着公司下半年重要的业绩增长点落空，也意味着巨大的前期投入打了水漂。
程洛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失败的原因，”谢安一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猛地抬起，直直指向沈清欢。
“就在于我们项目组内部某些人的极度不负责任和狂妄自大！完全不顾公司利益，肆意妄为！”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清欢身上。惊愕、探究、幸灾乐祸、鄙夷……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沈清欢猛地抬起头，撞上谢安一那双燃烧着疯狂恨意的眼神。
“王总的原话是：‘连一份文件都送不到，还谈什么项目合作？我对星辰的专业性和执行力，表示严重质疑！’”
会议室里死寂一片。
看向沈清欢的眼神，从之前的疏离和幸灾乐祸，彻底变成了冰冷的愤怒和鄙夷。项目失败，奖金泡汤！这一切，竟然都是因为这个“关系户”的任性？！
“天啊……她怎么敢……”
“就是！送个文件而已！装什么清高！”
“害死我们了！这种人怎么还能留在公司？”
“程总对她那么好，她就这样回报公司？”
细碎的、充满愤怒的议论声蔓延在会议室里。
她想要开口可是，话冲到嘴边，却被一股更深的冰冷和绝望死死堵住。
她有什么证据？
录音？没有。
证人？金鼎会所的人会为她作证吗？谁会相信她一个“声名狼藉”的新人，去质疑一个在公司经营多年的组长？
说出来，只会被谢安一反咬一口，说她污蔑上级，推卸责任，甚至……坐实她“靠关系还不知感恩”、“品行不端”的罪名。
“呵，沈清欢，我真是看错你了。本以为你只是年轻气盛，没想到……心思这么深。仗着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能靠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公司里‘特殊’起来？可惜啊，不是所有男人，都吃你这一套‘欲擒故纵’、‘故作清高’的把戏！王总那样的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你那点‘矜持’，在真正的大局和利益面前，一文不值！只会让人觉得……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欲擒故纵”！
“故作清高”！
“不识抬举”！
“给脸不要脸”！
程洛的目光一直锁定在沈清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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