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海,重归死寂。寂灭源眼入口处,那巨大的黑暗旋涡在经历短暂的剧烈震动后,已复归深邃的平静,唯有其内部隐隐传来的、愈发清晰可辨的心跳搏动声,如太古神魔复苏,沉稳、有力,震荡着虚空,昭示着某种惊世蜕变正在最深处进行。
四象星图依旧悬浮于漩涡之上,缓缓旋转,洒下清辉,但其光芒已不再如前般黯淡,而是与源眼深处那搏动声隐隐呼应,明灭闪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星图之下,李梦梦与星涟仙子盘膝而坐,周身笼罩在青衫文士留下的那层柔和青光之中,快速恢复着伤势与损耗。
“那位前辈……究竟是何方神圣?” 星涟仙子服下一枚丹药,调息片刻,气息渐稳,美眸望向青衫文士消失的虚空,仍带着震撼与不解。大乘修士,已是此界巅峰,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合体大能都难得一见,更遑论让一位大乘主动现身相护。萧诚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李梦梦没有回答,她冰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下方那深邃的旋涡,玉手紧紧攥着衣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心神,全部系在了源眼深处那个人身上。玄冥冰心传来的共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那是一种超越生死的羁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她能感觉到,霄哥哥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其生命本质在升华,在跃迁,如同破茧成蝶,又如凤凰涅盘。
“他一定可以的……” 她低声呢喃,不知是在安慰星涟,还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界的风暴似乎暂时平息,但二女心中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广寒、幽冥二殿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位幽冥老祖本尊更可能随时降临。她们必须尽快恢复,为可能到来的更大危机做准备。
源眼最深处,绝对的虚无寂灭之中。
混沌不灭道种,已膨胀至拳头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分、鸿蒙初开的灰蒙蒙色泽,但其内部,却演化着惊天动地的变化。那一点“有”与“无”交织的光影,已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枚不断生灭、循环往复的“混沌原点”。原点之中,仿佛蕴含着一方微缩的、不断开天辟地又重归混沌的奇异宇宙。
萧诚的意识,在经历了与幽冥老祖烙印的生死搏杀、以及对寂灭本源的初步融合后,已彻底苏醒,并与这混沌原点完美相融。他即是原点,原点即是他。他的感知无限延伸,不再局限于视觉、听觉,而是以一种更高维的、直指本源的“道感”,观察、解析、吞噬着周围无穷无尽的寂灭本源。
“寂灭……终结……亦是开始……混沌……包容万物,亦孕育万物……” 玄之又玄的感悟流淌心间。他“看”到,最精纯的寂灭之力,并非简单的毁灭,而是将一切存在“还原”为最本源、最原始的“无”的状态。而这“无”,正是“有”诞生前的最初形态,是混沌演化的起点之一。
他的混沌道基,本就是在寂灭中重生,此刻更是在主动“进食”这终极的寂灭本源。道种如饥似渴地吞吐着,每一次吞吐,都将其分解、转化,融入混沌原点之中。原点内部,地水火风疯狂演化,星辰生灭不息,四象虚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愈发凝实,甚至开始衍生出更多的模糊道痕——时间、空间、因果、命运……仿佛一个真实宇宙的雏形正在孕育。
而萧诚的意志,便是这方雏形宇宙的“天道”。他的每一个念头,都在影响着内部的演化。他对父母的思念,化作了滋养万物的生命本源;对李梦梦的眷恋,化作了守护星辰的永恒之光;对叛徒的仇恨,化作了涤荡邪祟的毁灭雷霆;对大道的不懈追求,化作了推动宇宙演化的无上伟力……
“嗡——!!!”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精纯的寂灭本源被彻底炼化、融入混沌原点时,道种猛地一颤,内部那不断生灭循环的奇异宇宙骤然收缩,坍缩成一个无限小的“点”,随即——
“轰——!!!”
无法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巨响,在萧诚的灵魂最深处炸开!不是声音,而是“存在”的诞生,“道”的鸣响!
混沌原点,炸开了!
无量光、无量热、无量生机、无量道韵,自那一个“点”中喷薄而出!光芒所过之处,灰蒙蒙的道种外壳如同蛋壳般片片碎裂、消融,显露出内部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瑰丽景象——
那是一尊盘膝而坐、宝相庄严的婴儿!婴儿通体晶莹如玉,肌肤之下有混沌气流流淌,星辰光点闪烁,四象神纹隐现。他双目紧闭,面容与萧诚一般无二,却带着一种初生婴儿的纯净与古老神圣的沧桑。他呼吸之间,吞吐的不是灵气,而是最本源的混沌之气与寂灭道韵!在其丹田处,一枚缓缓旋转的、介于虚实之间的灰暗旋涡缓缓转动,那是全新的、融合了寂灭真意的混沌道基,或者说,是混沌道胎的“核心”!
混沌道胎,成了!
就在道胎成型,睁开双眼的刹那——
“吼——!”
“嗷——!”
“锵——!”
“昂——!”
四声震撼诸天万界的咆哮,自道胎体内轰然响起!只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道凝实无比、散发着先天神圣气息的巨大法相,自道胎背后冲天而起,盘踞四方,镇守乾坤!这不再是星钥碎片的投影,而是萧诚以混沌本源,融合四象星钥法则,重塑的、完全属于他自身的本命四象法相!威能远超从前!
更为惊人的是,在四象法相中央,道胎头顶三尺之处,一幅朦胧的、仿佛蕴含了宇宙生灭至理的“混沌星图”缓缓展开。星图之中,无数星辰明灭,演绎着创世与终结的循环,而在星图最深处,隐隐有一尊古朴沧桑、镇压万古的碑影沉浮——那是与道胎彻底融合的镇魔碑烙印所化!
道胎初成,四象拱卫,星图护体,碑影镇魂!萧诚的生命本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他的修为,并未简单突破到某个大境界,而是以一种超越常规范畴的方式,踏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领域——可称之为“混沌道胎境”。此境玄妙,无法以寻常炼虚、合体来衡量,其法力之雄浑、道基之稳固、对法则感悟之深,已可媲美寻常合体初期,甚至中期!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了无限成长的潜力,以及对寂灭之力近乎本源的掌控力!
“轰隆隆——!!!”
几乎在道胎成型、四象法相显化的同一时间,无法形容的恐怖异象,以寂灭源眼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归墟之海,并朝着无尽星空蔓延而去!
归墟之海上空,那永恒笼罩的血色月光骤然暗淡,漆黑的天空被无尽混沌之气充斥,演化出地水火风重炼、星辰开辟又陨落的骇人景象!四道通天彻地的神兽虚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在混沌中沉浮咆哮,威压诸天!更有无数大道金莲凭空涌现,地涌灵泉,虚空生香!这是天地有感,大道共鸣,为混沌道胎的诞生而贺!
“混沌开天,四象显圣!这是……有人成就了传说中的混沌道体?不,是更进一步的混沌道胎?!” 遥远的星空深处,一些沉睡万古的老怪物被惊醒,骇然望向归墟方向。
“归墟之海……又是那里!是那小子?!他非但没死,还因祸得福,铸就了无上道基?!” 广寒仙宫深处,幽冥老祖本尊(非分身)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与滔天杀意,更有无法掩饰的贪婪,“混沌道胎……若能被本座吞噬炼化,寂灭大道可期!合该为本座做嫁衣!” 他再也坐不住了,身影缓缓自冰座上站起,合体后期的恐怖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震得整座冰宫瑟瑟发抖!
“道胎初成,引动诸天异象……此子,绝不能留!” 幽冥殿、广寒宫,乃至一些被异象惊动的隐世势力、上界降临者,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归墟之海,杀机四伏。
“霄哥哥……” 源眼之外,李梦梦泪流满面,却是喜悦的泪水。她感受到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达到了顶峰,那股熟悉而又更加强大、更加浩瀚的生命气息,正如同旭日东升,自那黑暗深渊中,蓬勃而出!
星涟仙子亦是震撼莫名,天机罗盘自主飞旋,星光乱颤,显示着天机彻底混乱,未来一片迷雾,却又有一线璀璨到极致的生机,自那迷雾中透出!
“成了!” 源眼深处,混沌道胎(萧诚)缓缓睁开双眼。眸中,左眼混沌生灭,演化宇宙初开;右眼寂灭归墟,倒映万物终结。目光平静,却蕴含着洞穿万古的沧桑与睿智。
他轻轻抬手,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无尽、仿佛轻轻一动便可撕裂星河的恐怖力量,以及那与寂灭源眼隐隐共鸣、如臂使指的掌控感。
“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以及,责任。” 他低声自语,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寂灭,看到了外界那因他而起的漫天异象,看到了虎视眈眈的各方强敌,也看到了父母可能被困的绝地,看到了李梦梦那梨花带雨却充满希冀的容颜。
“是时候,出去了结了。”
他心念一动,身下的混沌道胎缓缓站起。随着他的动作,整个寂灭源眼都为之震颤,无尽寂灭之力如同朝拜君主,欢呼雀跃,汇聚而来,在他脚下形成一道寂灭王座。四象法相长吟,融入其身。头顶混沌星图旋转,洒下万道清辉。镇魔碑影沉浮,定住八方虚空。
一步踏出,混沌道胎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源眼出口,那被四象星图镇压的旋涡,电射而去!
诸天异象的中心,混沌道胎的归位,必将掀起席卷星海的滔天巨浪!而萧诚的归来,也意味着,最终清算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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