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璇玑阁的重重殿宇之上。叶冷轩在静思崖打坐，却始终无法入定。白日里与师叔的争执、云婉清的眼泪、议事殿上那股无形的压力，还有……沐星澜那双含着戏谑却又通透无比的紫眸，交替在他脑海中浮现，扰得他心神不宁。
他索性起身，信步走出静思崖，不知不觉间，竟又来到了与幽阙接壤的那片边境山林。夜风微凉，吹动他的衣袂。他抬起头，望着天穹之上璀璨的星河，试图让冰冷的星光涤荡内心的纷杂。
然而，一道熟悉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不远处。叶冷轩心中一紧，循息望去，只见沐星澜正慵懒地靠在一棵古树的枝干上，手中把玩着一片闪着微光的叶子，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
“哟，叶首席，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对月伤怀呢？”沐星澜跳下树枝，落在他面前，唇角噙着一抹惯有的笑意，但在皎洁的月光下，那笑意多了些难得的柔和。
叶冷轩有些窘迫，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下意识地想找个借口，却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咽了回去。他沉默片刻，低声道：“白日里……在栖云殿，我不该那般……替你回绝风知意。抱歉。”
沐星澜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深了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叶冷轩居然也会道歉？”
她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向星空，“不过，你这道歉我收了。毕竟，看你那副明明在意又非要板着脸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叶冷轩耳根微热，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驳。夜风拂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如同寂夜星空般清冷又神秘的气息。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奇异的沉默，却并不显得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他转头看她，眼神格外认真：“沐星澜，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正道便是恪守清规，斩妖除魔，维护世间非黑即白的秩序。师门的教诲，典籍的记载，皆是如此。”
“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发现我好像错了。我看到你庇护那些被所谓‘正道’追杀的异类，你用被视为‘终结’的寂灭之力净化灵泉、催生希望……我看到的是一个与我认知中完全不同的‘魔头’。我坚守多年的信念，正在崩塌……这感觉，很不好受。”
沐星澜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嘲讽。直到他说完，她才转过头，紫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彩，直直地望进他有些挣扎的眼底。
沐星澜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重新将目光投向星空，语气变得有些悠远：“叶冷轩，你知道吗？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自以为是的‘正确’。你肯怀疑，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不是一味相信别人告诉你的……这已经很不错了。”
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暖意：“至少证明，你这小古板，还没彻底变成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算你……还有点救。”
这句带着调侃的话，此刻听在叶冷轩耳中，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看着她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中涌动。
她的话语，她的存在，像是一道划破他内心迷雾的光亮。
接着他又说起谣言相关线索，“我查过那几个散播谣言的散修，他们说雇主穿着黑色斗篷，声音沙哑，没留下任何气息线索。”
“藏头露尾，倒像是个缩头乌龟。”沐星澜冷笑一声，“不过能调动散修，还能精准掐着矿坑事件传谣言，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
“不错，我打算明日就去醉仙酒馆，看看能不能从那几个散修嘴里问出更多线索。”
“万瘴谷可不安全，夜砂说不定还在记恨上次的事。”沐星澜提醒道，“那女人心思歹毒，擅长用‘蚀骨魔炎’，你可得小心。”
叶冷轩心里一暖，她虽然语气随意，却是真的在担心他：“我会带足够的弟子，也会布下‘璇玑防御阵’，不会有事。”
两人并肩看着星空，聊了一会，叶冷轩才起身告辞：“我该回去了，免得师门起疑。万瘴谷那边，我查到线索会立刻传讯给你。”
“好。”沐星澜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这个小古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而此时的万瘴谷，醉仙酒馆还亮着灯。几个散修正围在桌旁喝酒，其中一个瘦高个的散修突然收到一枚传讯符，看完后脸色一变：“不好了，璇玑阁的人明天要来查咱们，说是要问谣言的事！”
“什么？”另一个矮胖散修慌了，“那怎么办？咱们拿了人家的钱，要是被查出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慌什么！”瘦高个散修压低声音，“雇主说了，要是有人查，就说‘是沐星澜的人给了钱，让咱们故意散播谣言，混淆视听’，把脏水泼给那魔头！”
几人连忙点头，举杯压惊，却没注意到窗外，一道青色的身影悄然闪过，那是风知意的人，早已盯上了他们。
次日清晨，叶冷轩带着几个璇玑阁弟子，前往万瘴谷。刚到醉仙酒馆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他推门进去，看到几个散修正围着一个店小二，似乎在威胁什么。
“都住手！”叶冷轩冷喝一声，青玄剑出鞘，冰寒剑气瞬间弥漫开来。
几个散修看到他，脸色骤变，转身就想跑。叶冷轩早有准备，挥手布下“困灵阵”，淡蓝色的光罩将整个酒馆罩住，散修们撞在光罩上，被弹了回来。
“说，是谁让你们散播谣言，污蔑沐星澜？”叶冷轩走到瘦高个散修面前，语气冰冷。
瘦高个散修哆哆嗦嗦地说：“是……是沐星澜的人！他们给了我们钱，让我们故意散播谣言，说她破坏封印，好混淆视听！”
“撒谎。”叶冷轩眼神更冷，“沐星澜若想混淆视听，何必在泣血谷救那些矿工？你再敢编造谎言，休怪我用‘搜魂术’！”
搜魂术会损伤神魂，散修们顿时慌了，矮胖散修哭着道：“别用搜魂术！我们说！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声音沙哑，给了我们钱，让我们说那些话的！他还说，要是有人查，就把脏水泼给沐星澜！”
叶冷轩皱眉：“那人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比如身上的气息，或者特殊的标记？”
“没有……”瘦高个散修摇头，“他每次来都戴着斗篷，身上没有任何气息，连脚步都很轻，像是飘着走的……”
就在这时，酒馆外传来一阵冷笑，夜砂带着十几个焚天宗弟子，站在门口，手里的鞭子缠满了黑色的魔气：“叶冷轩，别装了，不过我看这档子事，就是你和沐星澜干的吧！”
叶冷轩转头看她，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夜砂，不好好守着你那闭关疗伤的宗主，跑到万瘴谷来多管闲事？”
“我可不是多管闲事。”夜砂笑着道，“我是来等沐星澜的，我正好来会会她，报上次的仇！”
叶冷轩心里一沉，谁给夜砂传讯这个消息的呢？还精准知道沐星澜可能来万瘴谷？
“沐星澜不在这里，你找错人了。”叶冷轩的青玄剑直指夜砂，“万瘴谷不是焚天宗的地盘，你若敢在这里闹事，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夜砂嗤笑一声，鞭子朝着叶冷轩抽去，黑色的魔气带着“蚀骨魔炎”，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轨迹，“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上次若不是沐星澜救你，你早就成了我的阶下囚！”
叶冷轩侧身躲开，剑身上冰寒剑气暴涨，与魔气碰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声响：“上次是我大意，这次你若敢动手，我定让你有来无回！”
弟子们也立刻摆出剑阵，与焚天宗弟子对峙。酒馆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散修们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夜砂看着叶冷轩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诧异，这璇玑阁首席，怎么处处维护沐星澜？她冷笑一声：“看来你是真被那魔头迷惑了！今日我就算杀不了沐星澜，也要让你知道，跟魔头为伍的下场！”
她再次挥鞭，魔气更盛，朝着叶冷轩攻去。叶冷轩不再废话，催动灵力，青玄剑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弧线，剑气如瀑，朝着夜砂席卷而去。
就在两人即将交手时，一道幽光突然从远处飞来，精准地挡在两人中间，沐星澜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透着威严：“夜砂，欺负一个正道弟子，倒是有失焚天宗的体面。”
众人转头看去，沐星澜缓缓落在酒馆门口，紫眸冷冽地看着夜砂，周身寂灭之力若隐若现。
沐星澜紫眸扫过门口对峙的两队人马，最后定格在夜砂身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夜砂长老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会来万瘴谷？只是不知道，是谁给你传的讯，让你特意来这儿‘迎客’？”
夜砂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黑色魔气在鞭梢萦绕，她显然没料到沐星澜会这么快出现，更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戳破“消息”的事。
她强撑着镇定，冷笑一声：“我焚天宗想找你，何须别人传讯？上次你坏我好事，又破坏宗主的计划，这笔账，早该算了！”
“哦？”沐星澜往前走了两步，周身寂灭之力若有似无地散开，酒馆门口的空气都仿佛凝了霜，“上次黑风涧嫁祸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先找上门了。怎么，赤燎闭关疗伤，没人管着你，就敢出来乱咬人了？”
夜砂被戳中痛处，脸色一沉，鞭子猛地朝着沐星澜抽去！黑色的鞭梢裹着“蚀骨魔炎”，在空中划过一道阴冷的弧线，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像是被灼烧出焦味，这魔炎看似冰冷，实则能蚀骨焚心，之前不少幽阙的矿工都吃过它的亏。
叶冷轩下意识想上前阻拦，却被沐星澜抬手按住肩膀。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紫眸里带着点戏谑：“小古板，看戏就好，这点小场面，还用不着你出手。”
话音未落，沐星澜身形一晃，已避开鞭子的攻击。她抬手握住妄月剑的剑柄，只轻轻一拔，幽蓝色的剑光便如流水般涌出，精准地斩在鞭梢上！
“叮——”
金属碰撞的脆响过后，夜砂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鞭子传来，震得她手臂发麻，鞭梢上的蚀骨魔炎瞬间被剑光湮灭。她脸色大变，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沐星澜的实力差距，比想象中还要大。
“你以为凭这点本事，就能报仇？”沐星澜握着剑，剑尖斜指地面，幽光在剑身上流转，“焚天宗若想找事，我随时奉陪，但别玩‘传讯引蛇’的把戏，太低级了。”
夜砂咬着牙，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她眼神扫过酒馆里缩着的散修，突然挥鞭朝着最靠近门口的瘦高个散修抽去：“既然抓不到你，那就先拿这些散播谣言的杂碎开刀！”
这一鞭又快又狠，散修吓得瘫在地上，眼看就要被魔炎击中，一道冰蓝色的剑气突然飞来，精准地挡在散修面前，将鞭子弹开，是叶冷轩。
“夜砂，对付无辜散修，算什么本事？”叶冷轩站在散修身前，青玄剑指着夜砂，语气冰冷。
夜砂看着叶冷轩护着散修的模样，又看了看沐星澜那副胸有成竹的姿态，心里又气又恨，却也知道再耗下去只会更吃亏。她冷哼一声，狠狠瞪了沐星澜一眼：“今日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让我碰到，定要你好看！”
说完，她带着焚天宗的弟子，转身消失在万瘴谷的瘴气里。
直到夜砂的身影彻底消失，叶冷轩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沐星澜：“你没事吧？刚才她的蚀骨魔炎……”
“放心，那点魔炎还伤不到我。”沐星澜收了妄月剑，走到散修面前，踢了踢瘫在地上的瘦高个，“说，是谁让你们散播谣言的？别再编‘黑色斗篷人’的鬼话，我要知道具体的线索，比如他身上的气息、用过的法器，哪怕是一点痕迹都好。”
瘦高个散修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的不知道啊！那人每次来都戴着斗篷，说话声音是沙哑的，连递钱的时候都用的是‘隔空取物’，我们根本碰不到他……不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皱巴巴的钱袋：“这个钱袋是他给的，我们之前没敢打开，刚才慌的时候摸了摸，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沐星澜接过钱袋，指尖注入一丝寂灭之力，轻轻一捏。钱袋裂开一道口子，一枚黑色的小石子掉了出来，石子上缠绕着几缕极细的银色丝线，丝线一接触空气，就开始慢慢消散。
“这是……傀儡丝线的残痕？”叶冷轩凑过来，眼神凝重，“这种丝线是用‘阴丝藤’炼制的，只有操控傀儡时才会用到，而且必须是高阶傀儡师才能提炼得这么细。”
沐星澜挑了挑眉：“傀儡师？看来幕后的人，不仅擅长挑拨离间，还懂得用傀儡掩人耳目。”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身影从酒馆侧面的巷子里走出，风知意的手下林风手里拿着一枚搜魂玉，走到两人面前：“沐大人，叶首席，我们刚才跟着那几个散修，发现他们身上都有这种傀儡丝线残痕，只是比钱袋里的更淡。用搜魂玉查了其中一个散修的浅层记忆，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斗篷人影，而且记忆里关于‘雇主’的部分，像是被人动过手脚，有些模糊。”
“被人动过手脚？”叶冷轩皱眉，“是用了‘忘忧术’还是‘篡改记忆’的法门？”
“都不是。”林风摇头，将搜魂玉递给叶冷轩，“是用傀儡丝线附带的‘迷魂咒’，只要散修说出不该说的，丝线就会触发咒术，让他们忘记关键信息。刚才若不是沐大人用寂灭之力稳住了钱袋里的丝线，我们可能连这点残痕都找不到。”
叶冷轩接过搜魂玉，指尖注入灵力。玉面上浮现出散修记忆里的模糊画面，只有一个黑色的斗篷轮廓，站在阴影里，连身高都看不清楚，更别说其他特征了。
“看来幕后的人很谨慎，几乎没留下任何线索。”叶冷轩收起搜魂玉，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不过至少知道他擅长用傀儡，这也是一个突破点。”
沐星澜点头，将钱袋和石子收起来：“林风，剩下的散修就交给你了，仔细查他们的行踪，看看有没有跟其他可疑人物接触过。有消息的话，立刻传讯给我或风知意。”
林风应下，带着散修离开了。
酒馆门口只剩下沐星澜和叶冷轩，万瘴谷的瘴气渐渐浓了起来，远处传来几声妖兽的嘶吼，却没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
叶冷轩看着沐星澜，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刚才夜砂说‘有人传讯’，你觉得……会是谁给她传的讯？按理说，知道你会来万瘴谷的，只有我们几个人。”
“谁知道呢。”沐星澜坐到桌前，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哪个想坐收渔利的小势力，也可能是……你们正道里的人。毕竟，让我和焚天宗斗起来，对某些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叶冷轩心里一动，想起云婉清对沐星澜的敌意，却没往深处想，他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亲近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尽快查到线索。”叶冷轩语气坚定，“若幕后的人真在正道内部，那后果不堪设想。”
沐星澜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笑了：“没想到你现在还会担心‘正道’的安危，以前你不是觉得，只要斩了我这个‘魔头’，天下就太平了吗？”
叶冷轩耳尖微红，别开脸：“以前是我糊涂，现在知道了，真正的威胁不是你，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算你还有点觉悟。”沐星澜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该回璇玑阁了，免得你那掌门师父又担心。万瘴谷这边的线索，我会让风知意继续查，有消息再跟你说。”
叶冷轩点头，看沐星澜轻身一晃，身影渐渐消失在瘴气里，才转身带着弟子离开。他走在回璇玑阁的路上，心里却总觉得不安，夜砂的消息来源、傀儡师的线索、还有云婉清之前的反常，这些碎片像是串不起来的珠子，让他隐隐觉得，有一张大网正在慢慢收紧。
而此时的璇玑阁，云婉清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攥着一枚传讯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盯着符纸，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焦躁，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怎么还没消息？夜砂明明说会教训沐星澜的，难道……难道她又失败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枚攥得发热的传讯符，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正悄无声息地将她拖向更深的漩涡。
与此同时，雾瘴缭绕的幽谷深处石室中央，青铜邪阵盘悬在半空，阵纹间的血色晶石闪烁不定，映出几缕模糊的修士虚影，正是沐星澜与叶冷轩在醉仙酒馆门口对峙的画面。
一个身着黑色衣袍帽衫的身影站在阵盘下方，手正轻轻划过阵盘边缘的纹路。
“傀儡丝线的残痕……倒是被他们发现了。”黑袍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被砂纸磨过，“不过没关系，只要棋子还在动，这把火，总能烧起来。”
他抬手一挥，阵盘上的虚影散去，转而映出云婉清在房间里焦躁踱步的画面。黑袍人看着画面里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指尖在阵盘上轻点：“再推一把，让这颗棋子，更‘主动’些……”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石室角落的案几，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快了……等灵脉的能量再攒多些，等正邪的矛盾再深些，到时候，无论是寂灭道，还是浩然气，都得乖乖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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