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冰室诡焰
主殿内的空气，因执法弟子的急报而骤然凝结。
清虚遗体异动？淡紫色火焰？锁链声响？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那幕后黑手，不仅在清虚生前将其控制，甚至可能在其死后，还在其遗体上留下了某种后手！这绝非简单的傀儡操纵，更像是一种极其阴毒诡异的秘法！
“立刻封锁冰室周围，严禁任何人靠近！开启最强防护阵法！”玄诚道人反应极快，立刻下令，脸色阴沉得可怕。宗门重地，长老遗体出现如此异变，简直是奇耻大辱，更预示着潜藏的危险。
他看向寒仪婆婆，略带歉意：“寒仪道友，突发变故，需先行处理，探查之事恐怕要稍后了。”
寒仪婆婆神色凝重，摇了摇头：“无妨，此事恐怕与我等追查之事亦有关联。那淡紫色火焰，老身似在北溟古老残卷中见过相关描述，称之为‘冥墟鬼焰’，非此界阳火，相传与某些堕入‘墟界’的古老存在或其后裔有关。老身或许可同往一观。”
墨渊亦起身，将小小护在身侧：“同去。”他必须确认这异变是否与小小体内的魔念或幽荧有关。
一行人迅速赶赴位于主峰后山寒脉之上的冰室。此处本是存放重要人物遗体或冰封特殊物品之地，寒气森森，阵法重重。此刻，冰室外围已被戒律堂弟子严密封锁，灵光闪烁的阵法已然全开，但依旧能隐隐感觉到从冰室内部散发出的、与周围冰寒格格不入的阴冷燥热感。
留守弟子脸色发白地汇报：异动持续了约十息，锁链声清晰可闻，淡紫色火焰从门缝透出，随即消失，内部再无动静，但神识探入如同泥牛入海。
玄诚道人亲自操控阵法，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森寒白气涌出的同时，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焦糊味与某种奇异腥气的味道也飘散出来。
墨渊当先踏入，太阴剑意护住周身，目光如电扫视室内。
冰室不大，中央是一座玄冰台，清虚长老的遗体便平放在上，覆盖着白布。此刻，白布并无异常，但玄冰台周围的地面上，却出现了数道焦黑的痕迹，痕迹蜿蜒扭曲，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令人心悸的图案，与小小记忆中那灰袍人炼丹时地面阵法的部分纹路竟有几分神似！
更令人心惊的是，清虚遗体露在白布外的手腕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圈焦黑的痕迹，那痕迹的形状……正如同断裂的锁链！与小小记忆中灰袍人手腕的烙印，如出一辙！
“锁链烙印……死后显形？”寒仪婆婆走上前，鸠杖轻点地面焦痕，一缕极淡的冰蓝气息渗入，那焦痕竟微微扭动，仿佛活物般抗拒，随即彻底黯淡，化为普通灰烬。“果然是‘冥墟鬼焰’残留，此火歹毒，能蚀肉身，焚神魂，更能作为远程操控或传递信息的媒介。这烙印……是某种神魂禁制的外显，人死则隐，被特定火焰激发则现。”
她看向清虚手腕的烙印，眉头紧锁：“此禁制手法极为古老阴损，并非单纯控制，更像是一个‘坐标’或者‘信标’。施术者可通过它，在一定条件下，隔空传递力量、窥探信息，甚至……在载体死亡时，抽取其最后一丝残魂记忆，或引发其他变故。”
“抽取记忆？引发变故？”玄诚道人心中一寒，“难道清虚师弟死后，其记忆已被那幕后黑手窃取？”
“极有可能。”寒仪婆婆凝重道，“甚至，这异动本身，可能就是一种信息的传递完成，或者某个预设的‘机关’被触发的迹象。那锁链声响，或许并非实物，而是禁制被引动时，法则层面的轻微显化。”
墨渊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此刻忽然开口：“寒仪道友，可能通过这残留的火焰与烙印痕迹，反向追踪其源头？或者确定那施术者的大致方位、特征？”
寒仪婆婆沉吟片刻：“很难。对方极为谨慎，火焰与烙印皆是一次性激发后自毁，残留气息微弱且被刻意混淆。不过……”她目光转向云小小，“云小友体内既有幽荧大人本源，又曾见过类似场景，或可尝试以共鸣之法，看能否从这残留的‘冥墟鬼焰’气息中，捕捉到更细微的、属于施术者本人的‘味道’或‘意念碎片’。但这很危险，需格外小心，不可深入。”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云小小身上。
小小看着冰台上清虚长老的遗体，看着那焦黑的锁链烙印，心中既有恐惧，也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清虚长老或许有错，但死后仍不得安宁，被如此利用，实在可悲。她想起记忆中那灰袍人模糊的背影，想起那邪异的丹鼎与阵法。
“师父，寒仪婆婆，我愿意试试。”小小深吸一口气，看向墨渊。她知道这很危险，但这是目前可能找到敌人线索的最直接方法。
墨渊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握住她的手：“我为你护法。只可浅尝辄止，若有任何不适，立刻退出。”
寒仪婆婆也道：“老身以‘玄鸟观心术’从旁协助，为你稳定心神，隔绝大部分负面侵蚀。”
小小走到冰室中央，在墨渊与寒仪婆婆一左一右的护持下，缓缓闭上双眼。她不再压制体内那与幽荧融合的本源，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让其自然散发。同时，她集中精神，去回想记忆中那淡紫色火焰的感觉，那灰袍人的模糊影像，以及此刻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冥墟鬼焰”气息。
起初，并无反应。
但渐渐地，随着她心神越发专注，那沉寂的幽荧本源似乎被同源的“火焰”气息触动，微微活跃起来。她眉心黯淡的腾蛇印记再次散发出微光。
蓦地！
空气中那几乎消散的“冥墟鬼焰”残留，仿佛被投入火星的油渍，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与此同时，小小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一幅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画面：
那是一个昏暗的、布满灰尘的古老殿堂内部（绝非青云宗或已知的任何建筑风格），殿堂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干涸的池子，池底刻满了与地面焦痕、小小记忆中阵法类似的复杂纹路。池边，站着那个灰袍人！这一次，他的面容依旧模糊，但身形更加清晰，他正低着头，看着手中一块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晶石，晶石内，隐约有无数痛苦挣扎的面孔幻灭！
而在灰袍人身后稍远的阴影中，似乎还站着另一道更加模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只能看到一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
灰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朝着小小的“视线”方向“看”来！那模糊的面容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残忍而戏谑的弧度！
“找到了……钥匙……”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两块骨头摩擦的声音，直接在小小心神中响起！
“噗——！”
小小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被墨渊及时扶住。那画面与声音带来的冲击，以及对方那隔着无尽空间仿佛都能刺穿灵魂的恶意一瞥，让她神魂剧震，头痛欲裂。
“小小！”墨渊脸色一变，精纯的剑元立刻涌入她体内，平复翻腾的气血。
寒仪婆婆也是面色凝重，鸠杖一点，一道冰蓝色的清辉笼罩小小，帮助她驱散那侵入心神的恶意与负面情绪。
“师父……我……我看到他了……”小小虚弱地靠在墨渊怀里，断断续续地将看到的景象和听到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古老的殿堂……血池……晶石……两个人……钥匙……”玄诚道人听完，面色无比难看。对方不仅察觉了探查，还直接传递了信息！这意味着对方的修为和诡异手段，远超预估！
“钥匙……”寒仪婆婆咀嚼着这个词，目光再次落在小小身上，忧色更重，“他们果然将云小友视为了关键的‘钥匙’。是因为幽荧大人的本源，还是因为小友体内那特殊的魔念，亦或是两者皆有？”
墨渊将小小紧紧护在怀中，眼神冰冷如万载寒渊。对方已经赤裸裸地宣示了目标，就是小小！这让他心中杀意沸腾。
“必须尽快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玄诚道人沉声道，“寒仪道友，以您之见，那古老殿堂可能是何处？”
寒仪婆婆沉思良久，缓缓摇头：“仅凭描述，难以确定。但拥有那种风格古老血池与阵法的场所，绝非寻常之地。可能需要查阅最古老的遗迹记载，或者……寻找对上古宗门、隐秘教派有研究之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寒仪婆婆身后的凌澈，忽然上前一步，清冷的声音响起：
“师尊，掌门，墨前辈。弟子或许……知道一个地方，与云小友描述的场景，有几分相似。”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在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北溟弟子身上。
凌澈神色平静，继续道：“三年前，弟子曾奉命巡查极西‘陨龙荒原’，于一处被风沙半掩的废墟深处，见过类似的干涸血池与古老阵法纹路残留。只是当时并未察觉异常气息，只当是某个湮灭古宗的遗迹。如今想来……”
极西，陨龙荒原！那是一片比北溟更加荒凉、传闻曾有上古真龙陨落的禁忌之地！
难道，那幕后黑手的巢穴，竟在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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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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