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下的浅洞成了暂时的避难所,却也成了猜忌与算计滋生的温床。
范平闭目盘坐,看似调息,实则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那幅星图残影的反复推敲,以及对碎片与岛屿深层“连接”的谨慎感知中。
他发现,这种“连接”如同植物的根系,虽然缓慢汲取着来自大地与海洋深处的驳杂能量,却也隐隐将碎片的状态反馈回去,仿佛在这孤岛之下,真的沉睡着某种庞大而古老的“存在”,正通过碎片,无声地“观察”着,或者说是……“锚定”着他这个持有者。
这感觉令他如芒在背,却也让他对这片海域的认知多了几分玄妙的直觉。
比如,此刻他虽然身在洞中,却能模糊地“感觉”到远方海潮的涨落节奏,以及某种……即将到来的、与星辰运行相关的微弱“潮信”。
这或许就是离开的“时机”。
独眼龙坐在洞口,背对着范平,看似警戒,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洞内每一丝细微的动静——范平的呼吸声,衣料摩擦声,甚至那几乎微不可闻的能量流转的轻响。
他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
“小子,”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你之前说,等星象变化,等潮汐转向,还有……等‘船’。到底什么意思?这鬼地方除了烂木头和石头,哪来的船?难道你要现造一艘?”
范平缓缓睁开眼,洞内昏暗,他的眼神却清亮:“不是造,是‘借’。”
“借?跟谁借?海里的龙王?”独眼龙嗤笑一声,语气却带着试探。
“跟这座岛,跟这片海借。”范平语气平静。
“潮汐和星象的力量,有时候比风帆更可靠。至于船……不一定需要木头。”
独眼龙猛地转过身,独眼紧紧盯着范平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你少给老子打哑谜!到底有什么打算?你要是真有办法离开这鬼地方,现在就告诉老子!不然……”
“不然如何?”范平的声音冷了一分。
独眼龙呼吸一滞,握刀的手紧了紧,随即又强行放松,挤出一丝干笑:“不然……老子心里没底嘛!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总得交个底吧?”
范平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最终缓缓道:“遗迹里的圆环,除了显示星图,我怀疑它还可能影响附近小范围的海流和地磁。如果能在下一次特定星象出现、潮汐力量最强的时刻,利用某种方法……短暂地激发它,或许能在近海制造出一条相对平稳、甚至带有推送之力的‘水廊’。”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船……还记得那些遗迹里的金属残骸吗?有些较大的弧形构件,如果能弄到海边,稍作处理,未必不能充当临时的浮具。或者,这岛上某些特定树种的气干木,浮力极佳。”
独眼龙听得将信将疑。
利用遗迹力量改变海流?
用金属残骸当船?
这想法简直天方夜谭!
但范平之前展现出的种种非常识手段,又让他不敢全然否定。
“就算你说的可行,那怪物怎么办?它要是再来……”独眼龙想起那铁灰色巨蟒,仍心有余悸。
“所以我们才需要等待‘时机’。”
范平道:“那巨蟒受创不轻,又被蛇纹木牌的诡异力量侵蚀,短时间内恐怕无力大肆活动。星象潮信变化之时,或许也是它最为虚弱、或者被某种规律约束的时候。这是我们的机会窗口。”
他说得合情合理,独眼龙一时找不到破绽,但心中的疑虑和那股蠢蠢欲动的异念却并未消除,反而像野草般疯长。
他觉得范平肯定还隐藏了更关键的东西,比如如何“激发”圆环?
靠那块破牌子?
那牌子似乎才是核心!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在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度过。
范平大部分时间在洞内调息、参悟“引路诀”,并尝试更精细地控制碎片能量的汲取,同时通过那玄妙的“连接”,默默感知着岛屿与海洋的“呼吸”,计算着那个理论上的“时机”。
独眼龙则负责寻找食物和水源。
他利用丰富的野外经验,找到了一些野果和可食用的块茎,甚至设下简易陷阱捉到了一只类似野猪的小兽。
淡水则来自石崖上方一处渗水点。
他每次外出都格外小心,尽可能远离遗迹方向,并仔细观察是否有巨蟒或其他危险生物活动的踪迹。
他也在暗中留意范平所说的“特定树种”和“金属残骸”。
的确,在岛屿另一侧靠近海岸的地方,他发现了几棵极其高大、木质轻而韧的怪树。
而遗迹边缘,也确实散落着一些巨大的、难以搬动的金属弧形板。
独眼龙开始有自己的盘算。
如果范平的计划真能成功,他当然乐意离开。
但如果失败,或者范平想甩开他……他摸了摸怀中藏着的一小包用某种毒草汁液浸泡过的木刺,这是他在寻找食物时偷偷制作的。
第三天傍晚,范平忽然走出洞穴,望向东南方的海平面。
夕阳的余晖将海面染成金红,波浪的节奏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潮信快到了。”范平低声道,“就在明晚子时前后。”
独眼龙心头一跳:“你确定?”
范平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感受着风中带来的湿度和某种无形的韵律。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我们得开始准备了。”
“怎么准备?”
“首先,去收集那些轻质木材,不需要多,但要足够坚韧,能绑成两个简易的木排框架。其次,去遗迹边缘,想办法弄两块相对完整、弧度合适的金属板回来,不需要太大,但要能勉强绑在木排底部增加浮力和稳定性。”
范平条理清晰地吩咐:“明天白天完成这些,入夜后,我们就去遗迹那边。”
独眼龙看着范平冷静的侧脸,忽然问道:“那圆环……你打算怎么‘激发’?用你那块牌子?”
范平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不错。那是钥匙。”
独眼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眼中瞬间闪过的炽热,瓮声道:“好!老子这就去弄木头!”
他转身离开,步伐看似匆忙,心中却翻腾不已。
钥匙!
果然是那块牌子!
如果……如果自己能拿到那块牌子,是不是就意味着,掌握了离开这里、甚至找到“蓬莱”的主动权?
范平看着他消失在林间的背影,眼神微冷。
刚才独眼龙那一瞬间几乎掩饰不住的贪婪,他清晰地感知到了。
他抬头望向渐暗的天空,星辰尚未完全显现。
明晚子时,不仅是潮信与星象的特定交汇点,恐怕也是一场人心鬼蜮的较量之时。
他回到洞中,从怀中取出守墓人令牌,轻轻摩挲着上面那古朴的符文。
令牌温润,碎片在怀中沉静。
他又摸了摸袖中那柄短匕,以及贴身藏着的、从蛇纹死士身上搜刮来的几样零碎物件——包括一小包用来紧急止血的、药性颇为猛烈的金疮药粉。
是时候,做一些额外的准备了。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在这绝境之中,他必须对任何可能的背叛,准备好最冷酷的回应。
夜色渐浓,海风穿过林梢,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夜晚,奏响一曲充满变数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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