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搜查如同飓风过境,虽未在听雪轩找到所谓的“北齐密信”,却在范府其他院落翻出了几封与北齐商人正常往来的商业信函(范府确有部分生意涉及北齐皮毛、药材),以及一些范建与北齐使节在公开场合会面的、符合礼制的记录。
这些本不足以构成“私通”的铁证,但在有心人的渲染和此刻紧张的氛围下,已足够将范家推向风口浪尖。
范府被勒令闭门思过,一应人等不得随意出入,等同于被软禁。
府外甲士林立,目光森然,隔绝了内外消息。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范府门前,此刻冷清得如同鬼蜮。
压抑与绝望的气氛如同浓雾,笼罩着府内每一个角落。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范思辙都吓得躲在自己房里不敢出来。
柳如玉更是称病不起,院门紧闭。
范平依旧“卧病”在听雪轩,但内心的焦灼却如同烈火烹油。
闭府软禁,断绝了他外出探查“库”点的最后可能。
时间拖得越久,对方准备越充分,那封密信被转移或销毁的可能性就越大,范府的处境也就越危险。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至少,要将钥匙和“库”点的信息传递出去!
他将希望寄托在兄长范闲身上。
范闲身为范府嫡子,又即将与林婉儿成婚(尽管尚未正式举行仪式),身份特殊,或许还有一丝活动的空间,或者能与外界沟通的渠道。
然而,一连两日,范闲都被范建叫在主院书房,似乎在与父亲密商对策,未曾踏足听雪轩。
范平等不下去了。
第三日深夜,他换好夜行衣,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准备冒险潜入主院,无论如何也要见到范闲。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如同落叶触地的声响。
不是风声!
范平瞬间绷紧神经,《隐元敛息术》运转到极致,身形缩入床榻的阴影之中。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纸鸢,悄无声息地从微开的窗缝中滑了进来,落地无声。
来人一身黑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眸。
不是五竹叔。
范平心中一凛,手已悄然握住了枕下的短匕。
那黑衣人目光在室内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范平藏身的阴影处,似乎早已发现了他。
他没有靠近,也没有释放敌意,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细长的竹筒,轻轻放在了屋内的圆桌上,然后对着范平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食指与中指并拢,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竹筒,随即身形一晃,便如来时一般,鬼魅般地消失在窗外。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时间,快得让人以为是幻觉。
范平没有立刻现身,又静静等待了片刻,确认再无异常,这才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他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竹筒。
竹筒入手微沉,密封完好。
他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卷纸条和……一小块黑色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布料。
展开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属于范闲的笔迹,但字迹略显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写就:
“平弟,见字如面。府外监视极严,此乃王启年冒险送入。指控源于匿名密信及伪造账目,指向父亲与北齐‘暗通款曲’。陛下震怒,父亲处境艰难。监察院内部意见不一,陈萍萍态度暧昧。我疑此事与蛇纹及二皇子有关,苦无实证。你此前信中提及北齐,可是有所察觉?府内恐有内应,万事小心。若有所得,可凭此布系于听雪轩东角飞檐,自有人接应。保重!——闲”
是兄长的信!
他竟然猜到了自己之前的暗示,并且设法送来了消息和联络方式!
范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兄长身处漩涡中心,仍在想办法与他沟通,并将希望寄托于他可能掌握的线索。
他拿起那块黑色布料,触手柔软而坚韧,不知是何材质。
这就是与外界联络的信物。
他将兄长的信反复看了几遍,尤其是“疑与蛇纹及二皇子有关”、“苦无实证”、“府内恐有内应”这几句。
兄长果然敏锐,已经将目标锁定,但缺乏关键证据。
而府内的内应……柳如玉的嫌疑再次浮上心头。
现在,他手中的钥匙和“库”点信息,可能就是兄长需要的“实证”!
他必须将消息送出去!
但如何将钥匙和复杂的地图信息,通过这块小小的布传递?
直接系上去显然不行。
他沉吟片刻,走到书案前。
他没有画图,也没有写字,而是取出一根极细的银针(系统兑换药材时附带的)。0他运转《基础养生诀》第四层的真气,凝聚于针尖,凭借过人的控制力,开始在那块黑色布料的边缘,用微不可察的针孔,刺出了一连串极其复杂、蕴含着特定信息的密码!
这套密码,是他结合前世记忆和此世需要,自行琢磨出来的,只有他与范闲能够解读(他假设以范闲的聪慧能够逆向推导)。
针孔的位置、深浅、组合,对应着方位、距离、以及“钥匙”、“库”、“信”等关键信息。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他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差错。
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但他眼神专注,手下稳定。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完成。
仔细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他将这块承载着所有希望的黑布,小心地卷好。
接下来,就是如何将其系到东角飞檐上。
飞檐位于屋顶,目标明显,必然在府外监视者的视线之内。
这无疑是一次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检查自身状态,将《隐元敛息术》催动到极致。
他如同一道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融入庭院更深的黑暗中。
听雪轩的屋顶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墙壁游弋而上,动作轻盈迅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来到东角飞檐处,他迅速将黑布缠绕在飞檐一个不起眼的雕花凹陷处,打了个特殊的结。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伏低身形,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滑下屋顶,退回听雪轩内,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他靠在门后,屏息凝神,感知着外面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府外一片寂静,似乎并未被发现。
直到天光微亮,范平再次悄然望向东角飞檐——那块黑布,已然消失不见。
消息,送出去了!
范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心却悬得更高。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兄长那边收到信息后的行动,等待那枚钥匙能否开启真相的大门,也等待这范府囚笼之外,即将掀起的、决定生死存亡的更大风暴。
他回到榻上,和衣而卧,却毫无睡意。
他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已经有限。
剩下的,要看兄长范闲,以及那冥冥之中,或许存在的转机。
困兽犹斗,其势虽微,其志不屈。
在这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范平握紧了拳头,眼神依旧冰冷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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