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的金口一开，“廉洁风险排查项目”瞬间从反贪局的“画饼”变成了天庭的“国家级重点工程”。批文一下，仙光四射，连反贪局门口那对石狮子（其实是某种温顺的玉石仙兽）都似乎挺直了腰板，显得威风了不少。
但威风是别人的，忙碌和头疼是我们自己的。
项目总执掌的帽子扣下来，第一件要紧事就是——造星舰！
没有星舰，难道让我们骑着哮天犬去开拓星海吗？虽然哮天犬听到这个假设时兴奋地“汪”了好几声，并表示它可以变得很大，但被程曦以“不符合项目形象且可能引发星际外交误会（被当成巨型犬形生物兵器）”为由否决了。
于是，我们再次来到了工部千机殿，这次是正式对接。
鲁班仙师显然早就得到了玉帝旨意，虽然对我们这种“借壳上市”的行为依旧有些不以为然，但专业态度无可挑剔。他召集了工部最顶尖的一批大匠仙师，拿出了十几套星舰设计方案。
这些方案，个个堪称艺术品，或者说，奢侈品。
有通体用“星辰精金”打造，镶嵌着“周天星斗大阵”作为动力和防御，舰首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散发着“我很贵别惹我”气息的“帝威级”方案。
有采用“空灵玉”为主体，融合了空间拓展技术，内部自成洞天福地，有山有水有仙泉，航行即度假的“逍遥级”方案。
还有主打隐匿和速度，造型流线如梭，覆盖着能扭曲光线的“幻形神光”，号称能悄无声息潜入任何星域的“幽影级”方案。
我和金算盘看得眼睛都直了（主要是被预算吓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主要是馋的）。
“好！太好了！”公输般作为技术爱好者，已经陷入了选择困难症，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星辰精金！空灵玉！幻形神光！都是好东西啊！”
程曦快速浏览着技术参数，推了推眼镜：“性能优越，但维护成本和能耗指数超标。不符合我们‘廉洁’项目的定位，且预算严重超支。”
金算盘已经开始疯狂拨动算盘，算得脸都绿了：“不行不行！哪个都买不起！把我们反贪局连带李局长卖了都凑不够零头！得改！必须改！”
鲁班仙师捋着胡须，慢条斯理道：“星舰乃探索之本，安全、性能、舒适缺一不可。这些方案已是兼顾成本后的优化版本。李总执掌，玉帝虽允了优先调配，但天庭资源亦非无限，还需量力而行啊。”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没钱就别学人玩星际探索”的意味。
我知道，考验我们“廉洁”成色的时候到了。
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那些华丽的设计图前，正色道：“诸位大匠的方案，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但是！”
我提高了音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们这是什么项目？‘廉洁风险前置排查’项目！我们的星舰叫什么？‘廉洁号’！我们是要去未知星域树立廉洁标杆的，不是去炫富度假的！”
我指着那“帝威级”方案：“金龙舰首，星辰精金外壳，这像廉洁的样子吗？这像是去告诉未知文明‘我们很有钱快来腐败我们’！”
我指着那“逍遥级”方案：“内部洞天福地？我们是去工作排查风险的，不是去春游的！这会让外星友邦如何看待我们天庭的工作作风？”
我最后指向“幽影级”方案：“隐匿潜行？我们是堂堂正正的天庭特派项目，行事光明磊落，为何要藏头露尾？这不符合我们公开透明的原则！”
我一番义正辞严，把几位大匠说得一愣一愣的。
鲁班仙师皱眉：“那依李总执掌之见，这‘廉洁号’当如何设计？”
我早有腹稿，立刻道：“第一，外观要朴素！不要任何华丽的装饰和醒目的标志，就用最普通的‘青罡岩’混合‘星尘铁’做外壳，颜色就用天庭制式仙袍的‘云水青’！要的就是低调、务实！”
“第二，内部要实用！摒弃一切享乐设施，空间最大化用于设备舱、物资舱、工作舱和成员基础生活舱。生活舱标准就按……天兵营房的下限来！”
“第三，性能要可靠！动力不用最顶尖的‘周天星斗’，用经过实战检验、维护简便的‘五行轮转大阵’！防御不用花里胡哨的能量屏障，就用加厚版‘青罡岩’装甲配合基础的‘小乾坤挪移阵’闪避！”
“第四，功能要突出‘排查’！探测阵列要最灵敏的，记录法阵要最稳定的，数据分析核心要最强大的！把省下来的钱，全部堆到侦察、记录和分析设备上！”
我每说一条，金算盘的眼睛就亮一分，扒拉算盘的速度就快一分。而工部的大匠们，脸色就苦一分。对他们来说，设计一艘“豪华顶配”星舰是荣耀，设计一艘“丐中丐实用版”星舰，简直是折磨，是侮辱他们的专业审美！
公输般听得直嘬牙花子：“这也太……素了吧？跟个会飞的青砖似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一拍手，“我们要让所有人一看就知道，这艘船是干实事的，不是摆谱的！”
鲁班仙师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开口：“李总执掌的要求……倒是别具一格。只是如此设计，舒适度、安全性、乃至航行速度，都会大打折扣。未知星域风险莫测，是否……”
他话没说完，一直如同背后灵般安静站在我侧后方的雍和，忽然向前飘了半步，那双空洞的金眸扫过工部众仙。
没有言语，但一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霉的灾厄气息，如同寒潮般无声弥漫。
大匠中一位正拿着精密尺规的仙师，手一抖，尺规“咔”一声，断了。
另一位正在推演阵法的仙师，面前悬浮的阵图模型突然一阵紊乱，几个关键节点“噗”地黯淡下去。
鲁班仙师的话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雍和，又看了看我一脸“我们也是为了工作，您多担待”的诚恳表情。
“……也罢。”鲁班仙师最终妥协了，只是语气充满了“这活儿干得真憋屈”的意味，“便按李总执掌的要求，设计‘实用版’星舰方案。但有些基础的安全和性能底线必须守住，否则老夫无法向天庭交代。”
“那是自然！多谢仙师体谅！”我立刻顺杆爬。
星舰设计风波暂告段落，但雍和的存在感，却因此次“助攻”而更加凸显。工部的仙匠们现在看到我们反贪局的人，尤其是雍和，都绕着走，生怕自己心爱的工具或者半成品又莫名其妙出问题。
接下来是船员招募。
项目正式立项，光靠反贪局原班人马肯定不够。我们需要专业的星舰驾驶员、导航员、工程师、探测专家、战斗人员（以防万一），甚至可能需要外交或语言学人才。
天庭仙官众多，但一听说是去未知星域搞什么“廉洁排查”，还跟着个灾兽特派员，报名者寥寥无几。谁不想待在安稳的三十三天，非要去那鸟不拉屎（可能连鸟都没有）的鬼地方冒险？更何况雍和那“行走的天灾”名声已经悄悄传开了。
眼看招募期限将至，名单上还是小猫两三只，我急得嘴角起泡。
“要不……放宽条件？或者提高待遇？”云璃建议。
金算盘立刻跳起来：“不行！预算！要严格控制人员成本！”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公输般嘀咕。
“重赏？拿什么赏？我们剩下的那点资源，还得留着应付未知星域的开销呢！”金算盘寸步不让。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程曦拿着她的分析模块走了过来，镜片上反射着冷静的数据流。
“局长，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常规仙官不愿来，我们可以招募一些……非常规的，或者说，在现有天庭体系内不那么得志，但有特殊才能的存在。”
“非常规？”我疑惑。
“比如，”程曦调出一些资料，“一些古籍《山海经》或其他异志中记载的，被收编或主动投靠天庭，但因其特性或出身，难以融入主流，只能担任边缘职司的‘异兽’、‘精怪’或‘古神后裔’。”
我眼睛一亮！对啊！天庭包罗万象，肯定有很多“非主流”人才！他们可能因为长相奇特、能力偏门、或者自带点不祥属性（这个现在对我们来说可能反而是优点？）而不被重用，但说不定正适合我们这种奇葩项目！
“就这么办！”我拍板，“扩大招募范围！面向所有天庭在册的、非人类形态或具备特殊血脉、能力的仙职者！重点是能力实用，对待遇要求不高，并且……心理承受能力要强！”（毕竟要长期面对雍和）
招募告示一贴出去，果然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接下来的几天，反贪局门口简直成了“山海经异兽（弱化版）展览会”。
第一天，来了一个自称是“狸力”后裔的仙兽，猪身鸡爪，声音如狗吠。它擅长掘土和辨别矿物，表示可以担任星舰的“地质勘探员”兼“仓库管理员”（因为它喜欢把东西埋起来）。金算盘面试后，认为它“可能有助于在陌生星球快速建立地下隐蔽据点，且对薪资要求极低（只要管饭和给它一些亮晶晶的石头玩）”，批准试用。
第二天，来了一个形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面目混沌的“帝江”旁支。它没有五官，但精通音律和空间感知，能通过特殊的震动频率探测周围环境。它想应聘“导航员”或“探测员”，并表示不需要视力，靠“感觉”就能飞行。程曦测试了它对复杂空间结构的感知能力，给予了“优秀”评价。公输般担心它没眼睛会撞上陨石，但帝江后裔表示“撞上了也能用身体弹开（它身体确实很有弹性）”。
第三天，来了一个更奇葩的。人面豹身，牛耳一目，尾巴长长的，自称是“诸犍”血脉。它力气奇大，吼声如雷，能震碎金石。但它最大的问题是……懒。它表示只想找个地方睡觉，但如果给它足够的睡觉时间，它可以兼职“星舰防御炮台”（用吼声）或者“货物搬运工”。面试时它差点把我们的会客室震塌，但考虑到其强大的物理输出和在雍和的气息下依旧能鼾声如雷的心理素质（或者说迟钝），我们犹豫再三，还是把它留下了，安排在需要“大力出奇迹”的岗位，并严格规定了它的“吼叫”时机和音量。
第四天，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一株成了精的“若木”分枝。它化形成一个绿色头发、身上有木质纹路的清秀少年，自称“木言”。他战斗力几乎为零，但他能与植物沟通，甚至能催生和引导一些灵植生长。他表示，长期星际航行，新鲜果蔬和灵药补给是大问题，他可以负责在星舰上搞一个“生态循环舱”，实现部分食物和药材的自给自足。这对于立志“勤俭廉洁”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金算盘第一个举双手赞成。
除了这些异兽精怪，也零星来了一些“非主流”仙官。比如一个因为修炼“闭口禅”差点把自己饿死、转而研究用仙符传递信息的“哑仙”；一个沉迷于制造各种无用但有趣小玩意的“奇巧司”末流仙工；还有一个因为嗅觉过于灵敏，无法忍受天庭某些地方（比如御马监后巷）的气味而主动要求外派的“巡天司”前斥候。
我们本着“不拘一格降人才”和“能省则省”的原则，像捡破烂一样，把这些“天庭边缘人”和“山海经在野人才”搜罗起来，居然也凑出了一支看起来五花八门、奇形怪状，但似乎各有所长的初始船员队伍。
当然，雍和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无形的“筛选”作用。那些对他灾厄气息反应过度、吓得屁滚尿流的，或者自身气运太差、在面试过程中就频频出意外的，都被我们婉拒了。能留下来的，要么是神经大条（如诸犍），要么是自身特性能一定程度上抵消或适应灾厄（如帝江靠感知，若木精靠生机），要么就是……真的找不到别的活儿了（如哑仙）。
看着眼前这支由灾兽、异兽、精怪、非主流仙官组成的“廉洁号”草台班子，我心情复杂。
有欣慰，总算把人（和各种非人）凑齐了。
有担忧，这支队伍真的能胜任星际探索吗？
还有一丝荒诞的期待，这样一群奇葩聚在一起，开着“青砖号”星舰，去执行“廉洁”任务，后面还跟着个催债的灾神……这画面，想想就很“天庭特色社会主义星际开拓”。
“人员初步就位，”程曦合上记录本，“接下来是适应性训练、职责分工，以及最重要的——让工部尽快把‘廉洁号’的实体造出来。”
“督促建造进度。”雍和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延迟将影响债务清偿。”
得，这位爷的KpI考核又来了。
就在我们准备前往工部监工星舰建造时，那位若木精少年木言，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李……李总执掌，”他声音细弱，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我在来时的路上，听到一些‘巡天’的草木朋友说……在我们项目目标星域的大致方向，最近似乎有不同寻常的‘空间涟漪’波动，而且……伴有微弱的、非仙非魔的‘歌声’。”
“歌声？”我们都是一愣。
“是的，”木言点点头，绿色的眼眸里有些不安，“很轻，很飘渺，断断续续。我的草木朋友们说，那歌声听起来……有点悲伤，又有点……像是呼唤。”
未知星域，空间涟漪，诡异的歌声？
这还没出发，就先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诡异的色彩。
我和程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这债务关联的守望任务，看来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和……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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