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青柳巷的石板路还沾着晨露，林月娘就被窗外的鸡叫吵醒了。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浅绿布裙，顾不上揉眼睛就往屋外跑：“姐姐，我要迟到了！”
晚娘正站在灶台前煮粥，闻言笑着回头：“别急，才卯时一刻，离辰时还早着呢。”她把盛好的小米粥端到桌上，又递过一个温热的红糖馒头，“快吃，吃完姐姐陪你去学堂。”
沈砚已经挑了一担干柴放在院门口，见月娘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打趣：“我们月娘比赶考的秀才还急。”他把柴担往肩上一扛，“我送你们到巷口，正好顺路去镖局。”
林阳也收拾妥当，背着书篓走出来：“我今日也去静心斋，正好和你们同路。”
一行人出了青柳巷，往城南的蕙心阁走去。晨雾还未散尽，路边的杨柳枝垂着露珠，空气里满是清新的草木香。月娘牵着晚娘的手，眼睛东张西望，一会儿指着路边卖早点的摊子问“那是什么”，一会儿又被枝头的麻雀吸引，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雀。
走到蕙心阁门口时，苏先生已经站在屋檐下等候了。她穿着一身素色襦裙，手里拿着一本账簿，见月娘来了，温和地笑了笑：“来得正好，快进来吧，同窗们都到得差不多了。”
月娘松开晚娘的手，跟着苏先生走进学堂。屋里摆着四张八仙桌，桌上放着笔墨纸砚，六个穿着各异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窃窃私语。见月娘进来，她们都停下了说话，好奇地打量着她。
“这是新来的林月娘，以后就是你们的同窗了。”苏先生指着靠窗边的一个空位，“月娘，你就坐那里吧。”
月娘怯生生地走过去坐下，刚把书包放在桌肚里，旁边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就凑了过来：“我叫陈阿珠，你叫我阿珠就好，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家在青柳巷。”月娘小声回答，心里的紧张少了些。
苏先生敲了敲桌子，学堂里立刻安静下来。她拿出《三字经》，领着众人诵读起来，朗朗的读书声透过窗棂，飘到了巷子里。月娘跟着苏先生的节奏，一字一句地读着，虽然有些字还不太认识，但她学得格外认真，小脑袋随着诵读的节奏一点一点的。
课间休息时，阿珠拉着月娘的手，给她介绍学堂里的其他同窗：“那个穿红衣服的是李掌柜家的千金，叫李婉儿；那个梳着麻花辫的是张屠户家的女儿，叫张翠……”月娘一一记在心里，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
苏先生看着孩子们和睦相处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站在门口的晚娘说：“林夫人放心吧，月娘很合群，学得也认真。”
晚娘连忙道谢：“多谢苏先生费心，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晚上再来再来接她。”
离开蕙心阁，晚娘正准备往家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只见锦绣阁的王掌柜正领着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急切的笑容。
“林姑娘，可算找到你了！”王掌柜喘着气停下脚步，指了指身边的男人，“这位是县城锦绣阁的刘掌柜，特意来跟你商量事情。”
刘掌柜连忙拱手：“久仰林姑娘的刺绣手艺，今日得见，真是幸会。”
晚娘有些诧异，连忙回礼：“刘掌柜客气了，不知二位找我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王掌柜接过话头，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你之前一直在镇上的锦绣阁上工，如今你家安在了县城，来回跑实在不方便。我们东家特意吩咐，让县城的锦绣阁给你留个位置，以后你就去县城的锦绣阁上工，离家也近，不用再辛苦奔波了。”
刘掌柜点点头，补充道：“林姑娘放心，工钱待遇和镇上一样，分成就给你长成四成，如果有人定制，若是你有需要，我们还可以给你准备一个单独的绣房，让你能安心做活。”
晚娘心里一暖，没想到锦绣阁竟如此体贴。她低头想了想，县城的锦绣阁离青柳巷确实不远，走路也就两刻钟的路程，这样一来，她既能照顾家里，又能继续做自己喜欢的刺绣活，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多谢王掌柜，多谢刘掌柜。”晚娘连忙道谢，“我愿意去县城的锦绣阁上工，以后还要麻烦二位多照顾。”
“好说好说！”王掌柜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们就定下来了，你明日便可去县城的锦绣阁报到，刘掌柜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
刘掌柜也笑着说：“林姑娘，明日我在锦绣阁等你，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送走王掌柜和刘掌柜，晚娘心里满是欢喜。她抬头看了看天，辰时已过，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县城的街道照得暖洋洋的。她加快脚步往家走，打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奶奶，再准备一下明日去锦绣阁报到的东西。
回到家时，奶奶正在院子里晒衣服。晚娘把锦绣阁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以后你上工就方便多了，不用再来回跑了。”
晚娘点点头，走进屋里拿出绣篮，里面放着她昨晚绣了一半的剑穗。她坐在窗边的绣架前，拿起针线，指尖翻飞间，一朵小小的梅花渐渐成形。
午时一到，晚娘就往蕙心阁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月娘和阿珠手牵着手走出来，脸上满是笑容。
“姐姐！”月娘看到晚娘，兴奋地跑过来，“苏先生教我们写自己的名字了，我还会写‘日月山水’呢！”
晚娘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月娘真厉害！今日在学堂过得开心吗？”
“开心！”月娘用力点头，叽叽喳喳地说着学堂里的趣事，从同窗们的名字说到苏先生讲的故事，说得停不下来。
晚娘笑着听着，牵着月娘的手往家走。路上，她把锦绣阁的事告诉了月娘，月娘高兴地说：“那以后姐姐上工就不用走那么远了，我放学还能去找姐姐玩！”
夕阳西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青柳巷的石板路上，满是温馨的笑语声。而县城的锦绣阁里，刘掌柜正吩咐伙计收拾一间靠窗的房间，准备给晚娘当绣房，桌上还放着一叠崭新的绸缎，等着晚娘明日来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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