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谷场上的最后一粒谷子被扬净入仓时,林晚娘长舒了一口气。连日的忙碌终于有了圆满的收尾,金黄的谷粒堆满了墙角的粮仓,散发着干燥的谷物清香,那是一家人冬日里的底气。
接下来便是交秋税。这天一早,林晚娘用布袋装了规定数量的谷子,牵着林阳,慢慢往村公所走去。村长和衙役看着交粮税的篓子满了才作罢,然后在账本上画了押,村长笑着对她说:“晚娘,今年收成不错,税粮交得干脆,真是个能干的丫头。”林晚娘腼腆地笑了笑,谢过村长,带着林阳往家走。
回到家,她清点了剩余的谷子,又翻出角落里的绣篮。篮子里的丝线所剩无几,绷子上还放着半幅没完工的帕子,这是之前接的绣活,眼看就要断了材料。家里的开销全靠这点绣活和种地,如今秋收结束,地里暂时没了活计,绣活又难以为继,林晚娘不由得犯了愁。
“姐,你在想啥呢?”林阳凑过来,看着她紧锁的眉头。
林晚娘摸了摸他的头,目光落在窗外。前几日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湿润,正是山里蘑菇疯长的时节。她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阳阳,明天姐进山采蘑菇,拿到镇上卖了,既能买些丝线,还能买几只小鸡回来养,以后咱们就能有鸡蛋吃了。”
林阳一听有鸡蛋吃,立刻兴奋地拍手:“好!我也想跟姐一起去!”
“山里路滑,你在家帮奶奶照顾月娘,好不好?”林晚娘耐心劝说,“等姐卖了蘑菇,给你们买肉吃。”
林阳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晚娘就背上竹篮,揣了两个玉米馍,拿着一把柴刀出发了。深秋的山林被染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枫叶红、银杏黄、松针绿,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雨后的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夹杂着腐叶和草木的味道。
她熟门熟路地往山林深处走,那里人迹罕至,蘑菇长得又大又好。很快,她就发现了一片松树林,树下藏着一朵朵肥美的香菇,伞盖厚实,菌褶细密。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捏住菌柄,轻轻一拧,香菇就完整地摘了下来,放进竹篮里。接着,又在杂木丛中找到了金黄色的栗蘑,还有带着斑点的花菇,一朵朵、一簇簇,看得她满心欢喜。
林晚娘一边采蘑菇,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柴刀别在腰间,以备不时之需。不知不觉间,太阳升到了头顶,竹篮已经装了大半。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玉米馍啃了起来,补充体力。
下午,她又收获了不少,竹篮彻底满了,沉甸甸的。看看天色不早,她不敢耽搁,背着满满一篮蘑菇,踏上了回家的路。回到家时,林阳和月娘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篮子里的蘑菇,两个孩子眼睛都亮了。
“姐,好多蘑菇!”月娘踮着脚,想伸手去摸。
“这是咱们的‘宝贝’,明天卖了钱,就给你们买小鸡。”林晚娘笑着说。
第二天一早,林晚娘把蘑菇仔细分拣干净,装进干净的布袋,背着往镇上赶。镇上的集市很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她找了个空位,把蘑菇摆好,刚吆喝了两声,就有顾客围了过来。
“姑娘,这蘑菇新鲜吗?多少钱一斤?”一位大娘问道。
“刚从山里采的,绝对新鲜,五文钱一斤。”林晚娘笑着回答。
蘑菇品相好,价格公道,很快就被抢买一空。林晚娘数了数手里的铜钱,心里美滋滋的,足够买小鸡和丝线了。
她先去了家禽市场,挑了六只毛茸茸的小鸡仔,黄澄澄的,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可爱极了。她用布兜把小鸡装好,小心翼翼地提着。接着,又直奔镇上的“锦绣阁”绣铺。
绣铺老板见是她,热情地招呼:“晚娘来了?上次你做的绣活,张大娘子很满意。”
“老板,我想再接些零活,另外买点丝线。”林晚娘说道。
老板点点头,拿出几幅花样:“你看看,这些都是近期需要的,有帕子、荷包、枕套,你选选。丝线在那边,你自己挑。”
林晚娘选了一幅莲纹荷包的花样,又挑了几种常用的丝线,算好价钱付了钱。老板递给她布料和花样,叮嘱道:“不急,慢慢做,保证质量就好。”
“放心吧,老板。”林晚娘接过东西,郑重地说。
返程时,夕阳西下,林晚娘背着丝线和绣活,提着叽叽叫的小鸡仔,脚步轻快。晚风拂过脸颊,带着丰收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她知道,只要勤劳肯干,日子一定会越过越红火。回到家,林阳和月娘看到小鸡仔,高兴得跳了起来,围着布兜不肯离开。奶奶也笑着说:“晚娘真能干,咱们家以后就有鸡蛋吃了。”
林晚娘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充满了干劲。她把小鸡仔放进提前准备好的鸡圈,又把绣活和丝线整理好,坐在灯下,开始构思荷包的绣法。灯光下,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一针一线,绣出的不仅是精美的花样,更是一家人幸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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