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军营寨口,两名武威军士分两侧站立,目光警惕如鹰,见王简急匆匆前来,拾起长矛向前探出,大声喝令:
“武威军营,来人止步”
王简停在二人身前,终是想起此事不知该从何处说起,许言只留下八个大字,却并未说要寻谁,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递出书信说道:“不知军中可有许姓都统,此信乃是其后人所写,想必其中隐有暗信,烦请两位派人转交”
那方才喝令之人疑惑的接过书信,在看清书信上的八个大字后,抬头怪异的看了王简一眼,思索一番说道:“你且稍等片刻,我这便通报进去”
转过身,又向另外一名军士使了个眼色才进入军营内。
而另外一人明白其中深意,便绕行到王简身后,手持长矛却未放下,隐约有挟持之意。
王简自然未将对方放在眼里,心中也忧虑书信一事,便耐心等待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从军营内赶来许多军士,将王简团团环绕。
王简微一皱眉,目视前方那名身披盔甲的都统。
却见那都统侧身让开,也不言语,伸出手掌作出请的手势。
王简沉思片刻,在对方的指引下,进入军营中,却惊讶发现,此行方向竟然是军营中最高的那处大帐。
进入大帐后,引路的都统站至一侧,手扶腰间悬挂的宝剑,泥塑一般。
王简向首位看去,只见武威统领身披盔甲,手持书信,落座于虎皮座椅上,颇为威严。
伴随王简停下,武威统领才抬起头,那双稍显浑浊的眼眸看了王简一眼,又沉思一番的询问道:
“你我好像见过”
王简点点头,十分直白的表明:“那刺进马车的一剑,正是在下”
此话一出,那身侧的武威都统用力捏紧剑柄,想要拔出的样子。
武威统领这才恍然,又冷笑一声:“真是好胆色,独自一人来到我武威军营,还敢自明身份,也不知你身怀几个胆子”
不等王简回复,武威统领又看了书信一眼,浑浊的双眸中散射出怀念神色,问道:“许言与你,是何种关系?”
“授艺之师”
王简轻声回复,不卑不亢。
“哦?”
武威统领诧异一声,目光自王简上下打量一番,询问道:“你可知老夫名号?”
王简摇头。
武威统领才解释道:
“老夫姓许,单名一个威字”
王简心中一惊,不敢置信的看了老者一眼,心中也有一丝怒意升起,冷冷的看着对方,
许威将书信放下,问道:“你可是要问,老夫为何放任言儿独自身处险地,却不派人解救?”
王简面色清冷的点头。
许威轻叹一声,又取过桌边的茶水饮用,噗的一声喷在信纸上,那暗信才逐渐清晰,许威边看边说:“吾儿一人行事,自该独立承担,用将士们的鲜血,去填我许家的私坑...我许某人的脊梁,还没那么软,心肠,也没那么狠”
言语间,许威已经将暗信读完,抬头看了王简一眼,问道:“你名为王简?”
王简点头应是。
“吾儿确实在信中提及你二人师徒一事,也解释了你之出身,既然被吾儿亲笔推荐,那身上武艺自不会差,或可留下在我武威军中任用,但老夫可不会对你私相授受,你也别暗思夤缘求进之路,就算是入我军中,也需从大头兵做起,你意如何?”
许威淡然的说道,又补充两句:“如今我青丘国与赵国虽无战事,但赵国蛮人众多,匪寨群立,若你能披坚执锐,斩敌众多,那老夫自然也不会埋没了你”
对方说的轻松,王简也拒绝的痛快,自己来此又不是为了此般目的,那许言的人情与其父的淡然互相比较,王简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便当着二人之面,从储物袋中放出一具骨骸来,其身上背负着一把弯弓,正是许言的尸骨。
许威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王简的储物袋处,这般收放之术,许威只在京师供奉的四大天师身上见过,好似能容纳万物,不由得心中一惊,瞬间站立起身。
可目光随即又被骨骸所背负的弯弓吸引,身子一顿,隐约趔趄两下,许威又急忙落座,不显踪迹,故作冷静的问道:“这便是吾儿尸骸?应该是了,那弯弓正是老夫亲送于他”
对方虽故作镇静姿态,王简还是从对方言语中察觉出几分颤动之感来,不由得心有稍安的说道:“正是许师尸骸,在下自悬崖下寻到,心中念及落叶归根之理,便携师之骨,踏寻旧亲,如今已然知晓许师身世,烦请许统领为其寻择宝地,入土为安”
说罢,王简便抱拳示意转身离开,待到行至大帐门口时,身后传来了许威的声音。
“且慢!”
王简停下,头也未回。
只见那许威斟酌说词后,才轻言道:“小友你背着言儿的遗骸寻亲,这份情谊,我许某人都看在眼里,待到几日后家中为吾儿治丧,还请小友务必再来一趟,既送他一程,也全了你们这场师徒缘分,让一切有个圆满,我许家也会备下厚礼作为答谢,不知小友可愿暂居军营,或者去我许府居住也可?”
王简深思片刻,终是回道:“凡尘之物,于我无益,但许师治丧之日确定,许统领可派人去往借蓬莱通知,在下这些时日就在此店停留”
“自该如此”许威急忙回复,又目送王简离开。
片刻后,如泥塑般护卫站立的那名持剑都统忍不住说道:“统领,当时就理应先攻入狼啸寨,解救小言后再归来也不迟”
许威摇了摇头,声音微颤的说道:“那狼啸寨踞天堑而建,你这百余名武威铁骑,到得了寨门前,还能剩下几个?”
见对方还要再说,许威摆摆手制止:“事已至此,莫要再说些找补之话,去传令,唤两位许都统前来,就说,他们的小弟...回家了”
“遵命”持剑都统抱拳领命,又转身离开。
大帐内只剩下许威一人,望着堂前的许言尸骸,终是目色泛红,却哽咽难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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