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过后,地里的大宗活计暂告一段落,靠山屯迎来了短暂的农闲。天气转凉,日头也变得温和起来。
沈星澜看着屯里不少妇女和半大姑娘们聚在一起,多是做些纳鞋底、补衣服的活计,或是闲话家常,便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天,她没有急着去夜校,而是先找到了支书李建国。
“支书,有个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沈星澜开门见山,“现在农闲,咱们屯的妇女同志们都空了下来。我琢磨着,能不能把大家组织起来,搞点副业生产?”
“副业?”李建国放下手中的烟袋,来了兴趣,“星澜同志,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
“咱们靠山屯,河滩边的蒲草,山脚下的柳条,漫山遍野都是。这些东西,除了当柴火烧,其实还能变成宝贝。”沈星澜说着,拿出了她这几天利用空闲时间精心编织的几个样品——一个带着简洁几何花纹的结实筐篓,一个结构巧妙的多层收纳盒,还有几只栩栩如生的草编蚱蜢和蜻蜓。
李建国拿起那个筐篓,仔细端详,又摸了摸草编蚱蜢,眼中露出惊讶:“这都是用草编的?星澜丫头,你这手也太巧了!这东西,看着是比供销社卖的还精神!”
“是啊,”沈星澜点头,“我想着,成立一个编织小组,把这些手艺教给妇女同志们。编出来的东西,咱们可以自己用,节省开支。如果质量好,说不定还能由集体统一拿去公社供销社问问,看能不能换点钱,哪怕给集体增加点积累,给社员们年底多分几毛钱,也是好的。”她刻意避开了“赚钱”、“买卖”等敏感词,用了“增加集体积累”、“换点钱”这样符合时代背景的说法。
李建国沉吟着,在屋里踱了两步。他考虑的更多:“想法是好想法。不过,星澜啊,这事得慎重。集体搞副业,得符合政策。而且,这东西真有人要吗?别忙活一场,最后堆在仓库里。”
“我明白。”沈星澜早有准备,“所以,咱们可以先搞个小范围的试点,不搞大规模,不耽误农业生产。就以‘丰富社员文化生活,利用农闲发展传统手工艺’的名义先搞起来。至于销路,可以先拿几个样品去公社请示一下王主任,探探口风。就算供销社不收,咱们自己用,或者跟周边大队以物易物,也能省下不少买筐篓簸箕的钱。”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考虑了政策风险,又提出了稳妥的推进步骤。李建国听完,眉头舒展开来,一拍大腿:“成!就按你说的办!先搞试点,我去公社跟王主任汇报!这事要是能成,又是咱们靠山屯的一件大好事!”
得到了李建国的支持,事情就顺利了一半。
这日傍晚的农技夜校结束后,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宣布下课,而是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乡亲们,地里的活儿忙完了,咱们也不能让手闲着。”她声音清亮,带着笑意,“咱们靠山屯,别的不多,就是这河滩边的蒲草,山脚下的柳条,要多少有多少。这些东西,在咱们手里,可不只是烧火的柴火。”
说着,她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了几样东西,一一摆在面前的木板上。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个编织精巧的物件:一个带盖的筐篓,不仅结实,筐身上还交错着别致的花纹,显得十分雅致;一个小巧玲珑的多层收纳盒,结构巧妙,可以分门别类放些针头线脑;最让人叫绝的,是几只草编的蚱蜢,须足分明,形态逼真,仿佛下一秒就要蹦跳起来。
“哇!”
“这……这都是用草编的?”
“也太好看了吧!星澜老师,这真是你编的?”
仓库里响起一片惊叹声,尤其是妇女们,眼睛都看直了。她们平日里也会用草绳、柳条编些粗糙的筐子、簸箕,何曾见过这样精巧、甚至堪称艺术品的物事?
“没错,就是用咱们这儿的蒲草和柳条编的。”沈星澜拿起那个带花纹的筐篓,向大家展示,“处理好的材料,柔韧有度,只要掌握了方法,咱们的手也能生出花来。”
她随即拿起几根提前浸泡柔软的蒲草,十指翻飞,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只见那几根普通的草茎在她指尖穿梭、缠绕、压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个精巧的小篮子的底部雏形,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呈现出来。她的手法不仅快,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和精准,仿佛对每一根材料的韧性、纹理都了如指掌。
这正是她高维世界“灵植夫”基础的微末体现,对植物材料的特性有着超越常人的深刻理解。
李红梅第一个激动地站了起来,她走到前面,拿起那只草编蚱蜢,爱不释手:“星澜同志,这……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不仅仅是实用品,简直是工艺品!要是拿到公社、甚至县里去,肯定有人愿意买!”
张婶也挤到前面,摸着那光滑结实的筐篓,连连点头:“是嘞是嘞!这筐子又好看又耐用,比俺家那个破篓子强多了!星澜丫头,你这手是咋长的?也太巧了!教教俺们呗?”
沈星澜笑着看向她二人:“红梅同志,张婶,我正有此意。我想着,咱们可以成立一个编织小组,愿意学的都来。由您二位当骨干,带着大家一起干,怎么样?”
“我肯定参加!”李红梅毫不犹豫地答应,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些编织品变成紧俏商品的情景,这对于一向务实的她来说,充满了吸引力。
“俺也算一个!”张婶拍着胸脯,“别的不敢说,组织人、分材料这些杂事,俺在行!”
“俺也学!”
“带俺一个!”
有了她俩带头,底下不少妇女和姑娘都纷纷响应,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这可是能增加收入、又能学到新手艺的大好事!
马小花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小声道:“沈老师……我……我也想学。”她看着那些精美的编织品,眼中充满了渴望。
“当然可以。”沈星澜对她鼓励地点点头,“手艺活,最考验耐心和细心,小花你肯定能行。”
她环视众人,朗声道:“好!那咱们靠山屯的编织小组,明天就开始!地点就在队部院子,白天有太阳,暖和。材料大家一起去收集,我来教大家怎么处理材料,怎么编基础花样。咱们先从简单的学起,慢慢来!”
“好!”众人齐声应和,气氛热烈。
李建国当场宣布,由沈星澜负责技术指导,李红梅和张婶担任小组骨干,负责日常组织和材料管理。
李建国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星澜这丫头,脑子里的点子真是一个接一个,不仅能让地里多打粮,还能让农闲时的社员们多一条增收的门路。他这个支书,当得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第二天,李建国就带着几个样品去了公社。公社主任王振山拿着那草编蚱蜢端详了半天,又看了看那带花纹的筐篓,啧啧称奇:“老李,你们靠山屯真是出了能人了!这沈星澜同志,种地是一把好手,这手也这么巧!搞集体副业,利用农闲增加收入,这个方向是对的!我支持你们试点!这样,你们先做一批,拿来供销社看看,如果质量都像样品这样,我看问题不大,可以按手工艺品收一点,价格嘛……肯定不会高,但总归是条路子。”
得到了公社的初步认可,消息传回靠山屯,编织小组的成员们干劲更足了。
在沈星澜的指导下,大家先去收集蒲草、柳条,学习如何浸泡、剥皮、晾晒,处理材料。接着,从最基础的平编法开始学起。
沈星澜教得耐心,她那双看似普通的手,一旦拿起材料,便仿佛拥有了魔力,动作行云流水,蕴含着对材料特性的深刻理解,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又佩服不已。
起初,大家编出来的东西歪歪扭扭,但在沈星澜、李红梅、张婶的不断指导和鼓励下,进步飞快。队部的院子里,每天都能看到妇女们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手上不停地编织,形成了一道积极向上的风景线。
第一批合格的成品——主要是各种规格的筐篓、簸箕和少量精巧的小玩意儿——被送到了公社供销社。果然如王振山所料,因为样式新颖、做工扎实,很受社员欢迎,虽然每个只能卖几分到一两毛钱,但薄利多销,竟然也换来了一笔小小的集体收入。
这笔钱虽然不多,但意义重大。它证明了靠山屯的这条路走得通!消息传开,附近几个村子也纷纷派人来“参观学习”。看着靠山屯的妇女们农闲时也能为集体创造价值,别的村干部眼里都是掩不住的羡慕。
李建国拿着记分员统计的、因为参与编织而获得的额外工分本子,脸上笑开了花。
知青周文彬甚至已经开始帮着记录各种编织技法,说是要整理成册,将来也许能派上更大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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