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焕的头颅在城门挂了七天，最后被野狗叼走了半只耳朵。端亲王谋逆案卷进去三千多人，菜市口的血渗进青石板缝，刷了三天都没刷干净。朝廷上下都松了口气，觉得这天总算晴了。
可甄嬛心里那根弦还绷着。
她这几天总做同一个梦——朱公子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嘴唇一张一合，可怎么也听不清说什么。醒来枕头都是湿的。
“娘娘就是太累了。”槿汐端着安神茶劝，“逆党都伏法了，您该宽宽心。”
甄嬛没接茶，反而问：“端亲王世子……朱瞻基的尸首，谁验的？”
“是宗人府的老仵作，说是中毒箭身亡，错不了。”
“我要看验尸记录。”
记录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右肩中箭，箭镞淬剧毒，见血封喉。可甄嬛总觉得哪里不对——那晚朱公子推开她时，动作太干脆了，不像临时起意。
她悄悄去了趟乱葬岗。端亲王父子是罪人，草席一卷就扔到了这儿。可奇怪的是，找遍坟场也没找到朱公子的尸体。
“被人领走了？”阿依莎踢着脚下的碎骨，“不可能啊，谋逆重犯，谁敢收尸？”
正说着，一个拾荒老汉哆哆嗦嗦递来块玉佩：“贵人……找这个不？”
正是朱公子平日戴的那块蟠龙佩！甄嬛忙问：“老人家，这从哪儿来的？”
老汉指着远处新坟：“前儿夜里，看见几个穿黑斗篷的在那儿烧纸，掉的。”
甄嬛心往下沉。果然还有余党！
回宫路上，她特意绕道端亲王府——如今已是查封状态。却见侧门开着条缝，有个黑影闪了进去。
“跟上去！”
府里值钱东西早抄没了，只剩些破烂家具。那黑影熟门熟路摸到书房，在博古架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墙壁悄无声息滑开，露出间密室！
甄嬛和阿依莎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
密室里点着灯，三个穿黑斗篷的人正在烧信。见有人闯入，立刻拔刀相向。
“留活口！”甄嬛厉喝。
阿依莎身手快，瞬间放倒两个。最后一个见势不妙，咬破毒囊软倒在地。
甄嬛抢上前扑灭火焰，还是晚了一步，只抢出半页残纸。上面隐约能看清几个字：“……粮道已通……九爷令……”
九爷！又是这个九爷！
“搜！”甄嬛声音发颤。
密室里找出更多线索：一张标注着各地粮仓位置的地图；几封与江南盐商的密信；最让人心惊的，是半块虎符——与端亲王那半块能严丝合缝对上！
“他们还能调动端亲王的旧部！”阿依莎脸色发白。
甄嬛盯着那半页残纸上的“粮道”二字，突然想起件事：“快去查，最近有没有大批粮食运出海关！”
连夜查证的结果让她手脚冰凉——就在宫变那几天，确实有十艘粮船以“赈灾”名义出海，说是运往高丽，可高丽那边根本没收到！
“好一招暗度陈仓！”甄嬛气得发抖，“他们趁乱把军粮运走了！”
现在串联起来了：朱慈焕和端亲王只是摆在明面的棋子，真正的“九爷”一直藏在幕后。现在前两者死了，九爷正好接管他们留下的势力网。
雍正得知后，连夜召甄嬛入宫。
“朕已经下旨全国通缉这个九爷。”皇帝脸色憔悴，“可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抓？”
甄嬛沉吟片刻：“臣妾倒有个法子——引蛇出洞。”
三天后，朝廷放出风声：端亲王有份藏宝图流落民间，据说关乎前朝巨额宝藏。为显仁德，皇上特许端亲王侧妃携幼子返乡安置。
这消息像滴进油锅的水，瞬间炸开了。各路人马都盯着这支返乡队伍，从京城到济南，明里暗里跟了不下百人。
甄嬛扮成丫鬟混在队伍里。第二天夜里在驿站，果然等来了“客人”。
十几个蒙面人趁夜突袭，目标明确直扑侧妃车厢。阿依莎带人埋伏在侧，瞬间就把人包了饺子。
可审问结果让人失望——这些都是江湖混混，拿钱办事，连雇主的面都没见过。
“九爷太狡猾了。”阿依莎泄气地踢着柱子。
甄嬛却盯着缴获的兵器出神。这些刀造型奇特，刀柄刻着海波纹……
“是倭刀！”她突然起身，“那些粮船根本不是去高丽，是去了东瀛！”
所有线索瞬间贯通。为什么九爷能二十年不露痕迹？因为根本不在中原！为什么能轻易调动海盗？因为本就是海上势力！
“备船！”甄嬛眼中燃起火光，“我们去东瀛！”
雍正坚决反对：“太危险！朕派水师去剿匪便是！”
“剿谁？”甄嬛反问，“我们连九爷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水师去了打谁？”
她取出那半块虎符：“端亲王旧部只听这个。臣妾带虎符去，或许能招安部分势力。”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松口：“带足人手，三个月为期。若不成，立即返航。”
出海那日，甄嬛站在船头，海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阿依莎在旁边兴奋地摩拳擦掌：“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了！”
槿汐却忧心忡忡地清点药材：“听说东瀛瘴气重，得多带些艾草……”
船队驶入深海后，甄嬛召集各船管事，摊开海图：
“九爷在东瀛经营二十年，根基深厚。我们明着去要人，肯定无功而返。”
“娘娘的意思是？”
“扮成商队。”甄嬛手指点着长崎港，“我们先摸摸底。”
十日后，船队抵达长崎。这里商贾云集，随处可见中原商人。甄嬛扮成茶商夫人，住进了相熟的商会馆。
当地商会会长来拜访时，透露了个消息：“夫人来得不巧，这两天‘黑龙会’正在查内鬼，码头都戒严了。”
“黑龙会？”
“东瀛最大的帮会，掌控着所有海上贸易。”会长压低声音，“听说新换了龙头，手段狠着呢。”
甄嬛心里一动。时间太巧了！朱慈焕刚死，黑龙会就换龙头？
她让阿依莎去码头打听。傍晚阿依莎回来，脸色古怪：
“姐姐，你绝对猜不到新龙头是谁——”她深吸一口气，“是个女人！叫……九条夫人！”
九条？九爷？
甄嬛手中的茶盏“啪”地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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