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瞥见尤氏与秦可卿,不由蹙眉。尤氏不得不接走,否则要遭世人非议;至于天姿国色的秦可卿,对他这废人反倒是种折磨。便道:太太我接走,但**我要休弃。
贾珺诧异:蓉哥这是为何?
贾蓉惨然一笑:我这残破身子留着**徒增折磨,不如放她自由,未尝不是好事。
见其意已决,贾珺叹道:也罢。**暂住府里,日后回秦家或另嫁都随她心意。
贾蓉写罢休书便带着尤氏离去。贾珺对惶惑不安的秦可卿温言道:可卿先安心住下,日后从长计议。
秦可卿捏着休书如释重负,屈身行礼:谢过叔叔。贾珺摆手让她退下。
待秦可卿离去,张龙押着赖二进来,抱拳道:二爷您瞧!这刁奴家里竟藏着五万两现银、十万两银票,比咱们府库还富,好个忠心的狗奴才!
赖二面如土色,连连叩首求饶:爵爷开恩!爵爷开恩!
贾珺冷着脸道:念在老太太的份上,饶你这条贱命,马上滚回荣府去!要让我在宁府再看见你,非把你的狗腿打折不可!
赖二听了如蒙大赦,砰砰磕头:谢二爷开恩!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宁国府。
待众管事重又聚在宁安堂,清点之下竟查出这群人贪了整整二十万两银子。贾珺气得直发笑,暗忖贾珍若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看着跪了一地的管事们直打哆嗦,贾珺冷哼道:银子既然都吐出来了,你们也不必留在府里,统统去庄子上思过。众人磕头如捣蒜,暗自庆幸好歹保住了性命,发配庄子总比丢了脑袋强。
打发完这群奴才,贾珺望着满院箱子露出笑意。原先分给贾蓉的银子这不就回来了?只是府里总得有人打理,不能让母亲受累。想着便往后院去寻秦可卿:可卿,把后院丫头和贾珍那些姨娘都遣散了吧,多给些安置钱。
秦可卿应道:这事容易。只是人都打发了,谁来照料叔叔起居?
贾珺笑道:在军营早习惯了,使唤什么丫头。真需要时再添置也不迟。秦可卿只得点头答应。
回到前院,贾珺盘算着管家的人选。其实他早就相中林之孝夫妇俩。这二人虽被称作天聋地哑,却极是能干。何况前世记忆里,自己与他们女儿小红还有段缘分。今生就算不成姻缘,也该照拂几分。
荣庆堂里,贾母刚打发走来哭诉的赖嬷嬷。虽然恼火贾珺不给她留情面,可她对这年轻人从无恩惠,今后还要倚重,只得咽下这口气。
这时鸳鸯进来禀报:老太太,珺二爷来了。
贾母一愣:他这时来做什么?吩咐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贾珺进来行礼:老祖宗,孙儿有事相求。
贾母淡淡一笑:你不是刚把宁府整治得挺好,还有什么难处要找我这个老婆子?
贾珺知道老太太是为赖二的事不痛快,笑着解释:老祖宗有所不知,那些刁奴才家里堆的银子比宁府库房还多,可见平日没少贪主子的钱。要不是看您老的颜面,孙儿定要当场杖毙了赖二那狗奴才!
贾母惊问:珺儿,此话当真?
贾珺含笑拱手:孙儿岂敢欺瞒老祖宗?单是赖二家便抄出十五万两白花银,他一个奴才哪来这许多?还不是贪墨府中——
贾母对赖嬷嬷顿生恼意,暗忖这老货竟还有脸来诉苦,闹得老身颜面扫地。当下只作无事,笑问:你这猴精,究竟要讨什么恩典?
贾珺笑道:既打发了那些背主的,眼下缺得力人手,只得来求老祖宗赏几个。
贾母笑骂:果然精乖!这是瞧上我院里谁了?
贾珺应道:孙儿想着林之孝一家颇为妥当,求老祖宗恩典。
贾母见孙辈亲近,心中欢喜:便依你。转头吩咐鸳鸯:去取林之孝家的身契来。
片刻,鸳鸯捧匣而出,却禀道:老太太,林家丫头小红在宝二爷屋里当值...
贾母挑眉:那丫头是几等?
听闻是三等洒扫,摆手道:值什么,让她随珺哥儿去。告诉宝玉,回头另挑好的给他。
贾珺称谢,贾母慈爱道:自家人莫见外。后宅可料理清了?
贾珺苦笑:珍大哥父子行事...府里姨娘丫鬟多有牵扯,索性都打发了,日后再慢慢置办。
贾母不以为然:不成体统!你如今身份岂能无人伺候?你母亲跟前也要得用人。
贾珺从容道:孙儿粗疏惯了。母亲那边的丫鬟,这两日便去市牙挑选。
老太太思量片刻,开口道:这般不妥当,除了鸳鸯嬷嬷房里的人,其余丫头随你挑选。荣庆堂的丫鬟们此刻都脸颊泛红,偷偷打量着贾珺。若能被选去宁国府,日后说不定能飞黄腾达。
贾珺暗自嘀咕:伶俐的丫头都在宝玉那儿,还能挑出什么好货色?鸳鸯倒是合适偏又不让选。忽然想起在荣庆堂打帘子的圆脸小丫头,便笑道:既然老祖宗厚爱,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指向门槛外廊檐下玩耍的小丫头:就要这个胖乎乎的。
老太太打量着小丫头,诧异道:这黄毛丫头能顶什么用?随即用古怪眼神端详贾珺。高门大户里偏爱幼童的爷们不在少数,莫非珺哥儿也有这般嗜好?身旁的鸳鸯也不禁蹙眉。
贾珺立刻会意,这污名可担不得,忙解释:老祖宗误会了,孙儿不过是看她生得讨喜,留在身边当个跑腿的。毕竟亲随不便出入内宅。
老太太这才舒展眉头:随你心意。说着向外招手。
小角儿看见召唤,忙小跑进来磕头:给老祖宗请安!
老太太瞧着圆润可爱的丫头,也觉得欢喜,笑道:你的造化到了,收拾东西跟着新主子去吧。
小角儿虽年幼,却晓得眼前这位爷是了不得的人物。况且每次来都给她赏钱,自然心生好感。听说要跟着珺二爷,赶紧跪到贾珺跟前叩首:给二爷磕头。
贾珺这才知道丫头名叫小角儿,含笑道:起来吧。
又与老太太闲谈片刻,便带着林之孝全家返回宁国府。在宁安堂交代完事宜后,贾珺领着小红和背着包袱的小角儿来到后宅偏院——正院是留着给未来主母的。
看着身穿枣红绣花袄、翠绿绸裤,正低头忐忑的小红,贾珺温言道:不必惶恐,往后这院子就交由你照管。
小红不敢抬头,轻声应道:奴婢明白,定会替二爷打理妥当。
贾珺颔首道:眼下人手紧缺,暂且辛苦些。府里日后自会添置使唤的人。
小红福身道:二爷放心,奴婢必当尽心。
贾珺见小红有些局促,微笑着说:别害怕,我又不吃人,以后在我这儿不用自称奴婢,我最烦那些虚头巴脑的规矩。
小红低头答道:我...我记住了。
小角儿背着包袱跟贾珺进屋,把包袱放在雕花大床上开始收拾。贾珺瞥见包袱里露出金锭银锭和几串铜钱,那丫头正眨巴着大眼睛在屋里转悠,像是在找藏钱的地方。
贾珺觉得有趣,指着角落的木箱说:搁那儿吧。
小角儿咬着嘴唇摇头:那是二爷的箱子,我可不敢用。
贾珺爽朗大笑:赏你了!往后这就是你的小金库,没想到咱们角儿还是个阔气的主儿。
小角儿红着脸笑起来:谢二爷赏。
贾珺打趣道:真是个掉钱眼儿里的小家伙。
小角儿撇撇嘴:二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哪知道我们这些下人的难处。要当年有这些银子...爹娘也不至于...说着眼眶就泛了红。
贾珺望着这个强忍泪花的小人儿,心里发酸。在现代这样的孩子都是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在这里却成了几两银子就能买卖的小丫头。他轻轻揽住小姑娘:往后跟着二爷,保管你再不受委屈。原来你不是家生的?怎么来的荣国府?
小角儿抹着眼睛轻声道:四岁那年老家闹旱灾,跟着爹娘逃荒到京城...后来他们都饿死了。怎么进的府...我记不清了。
贾珺揉揉她枯黄的头发:哭什么!往后二爷就是你亲人,保管让你过上好日子!
小角儿用力点头,认真地说:二爷就是我的天,我一定尽心伺候您!
贾珺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等你长高点再说吧!现在只管吃好喝好玩好!
这孩子哪听过这样的暖心话,当即地扑进贾珺怀里,把这么些年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夜幕降临时分,秦可卿的贴身丫鬟宝珠与瑞珠将备好的晚膳送至贾珺房中,新厨娘的选聘要待次日林之孝夫妇另行采买。
席间发生一件趣事。活泼的小角儿未经允许先尝了几道菜肴,被宝珠严厉训斥:主子未动筷,丫鬟岂能先食?这般不知规矩!
贾珺本未在意,却见小角儿泪珠扑簌簌落下,只得温言相劝:莫哭了,你宝珠姐姐是为你好。谁知小丫头抽泣着解释:奴婢是怕有人 ** ...若奴婢试吃无事,二爷再用;若奴婢出事,二爷便不会受害...说着又委屈地补充:每样菜只夹了一点点...
贾珺听罢既感动又心疼:这些念头从何处学来的?
戏文里不都这般演么?小角儿天真地眨着眼睛。贾珺忍俊不禁:那都是戏说,今后不可如此。小丫头懵懂点头:奴婢记住了。
宝珠笑着轻戳她额头:就数你最忠心?倒显得我们都是黑心肠了!小角儿顿时破涕为笑。
尤氏离府时仅带走了银蝶,将小丫鬟炒豆留下了。秦可卿看这孩子可怜,便送到贾珺处。见她与小角儿年龄相仿,正好作伴,贾珺便将炒豆留在身边。
次日晨光微熹,宁国府后院里,两个小丫头一见如故,不消片刻便亲如姐妹,手拉手在院中奔跑嬉戏。贾珺 ** 廊下望着她们玩耍,心境格外平和。这时林之孝家的引着一名衣着整洁的婆子及十余个清秀小丫鬟进院禀报:二爷,厨房人事已安排妥当,这些经 ** 的丫鬟请您过目择选。身旁牙婆立刻堆起逢迎笑容。
贾珺细细端详这些小丫鬟,个个生得清秀可人,十三四岁正是水灵年纪,暗忖林之孝夫妇办事果然妥帖,便含笑吩咐:我院里留四个做洒扫杂活的,其余八个送到正房那边,待太太过来时伺候。
林之孝家的欠身应下,挑了最伶俐的四个留下,带着牙婆将剩下的丫头领去正院安置。
这时小角儿和炒豆也凑到贾珺身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打量这些新来的姊妹。
贾珺见四个小丫鬟局促不安,温言道:不必拘束,往后只要本分当差,闲时尽可玩耍,只记得玩闹归玩闹,莫要误了正经事。
四个丫头慌忙跪下叩首:奴婢们定当尽心服侍,求主子赐名。
贾珺略作思索:按年岁排序,就 ** 儿、夏儿、秋儿、冬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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