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
不走了？
还要封锁整个印度洋，征服这片次大陆？
这与原定航线的目标，南辕北辙。
但作为兰泽最忠诚的将领，他们早已习惯了绝对服从。
质疑，是不需要存在的情绪。
“遵命，陛下！”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躬身领命，迅速转身离去，将这条血腥残酷的命令传达至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旗舰的甲板上，只剩下兰泽一人。
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他凝望着远方那片模糊的陆地轮廓，思绪却早已飞到了那片混乱而古老的土地上。
印度。
一个地理概念，而非一个统一的国家。
这片土地上，所谓的莫卧儿帝国早已外强中干，徒有其表。广袤的次大陆被无数个土邦王国分割得支离破碎，各自为政。
维系这片土地诡异平衡的，不是强大的皇权，而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种姓制度。
兰泽的记忆中，关于这个制度的信息清晰浮现。
这是神权为了巩固自身特权而编织出的弥天大谎，却被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奉为圭臬，刻入了骨髓与血脉。
祭祀阶层的婆罗门宣称，他们是创世神梵天的口，生来高贵。
武士与贵族阶层的刹帝利，是梵天的双臂，执掌权柄。
普通商人与平民的吠舍，是梵天的双腿，负责劳作。
而数量最庞大的首陀罗，则是梵天的脚，生来就是服务于以上三个阶层的奴仆。
至于贱民，他们甚至不配成为神体的一部分，被排斥在四种种姓之外，地位比牲畜还要卑贱，是“不可接触者”。
到底有多不可接触呢？
这群达利特哪怕到现在，依旧是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具体有多惨，那可不能写出来，写完书没了。
只能说达利特女子简直凄凉到没边。
历代统治者，无论是本土的还是外来的，都将这套制度玩得炉火纯青，让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世世代代安于被奴役的命运，甚至将苦难视为理所当然的轮回。
而这套制度的源头，便是宗教。
毗湿奴、湿婆、梵天，三大主神构成了这个神国体系的基石。
无数的教派由此衍生，因为信仰理念，压榨平民，编造出三亿三千万个神明，将整个次大陆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宗教博物馆”。
原本，兰泽对这些不屑一顾。
一群被圈养的羔羊，和他们虚无缥缈的牧羊人，不值得他浪费一分一秒。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宿主爸爸！那个神力波动，就在大陆东南部沿海区域！虽然很微弱，但绝对是好东西！】
噬神者系统兴奋的提示再次响起。
兰泽的思绪被打断，他将目光从虚无的远方收回，落在了眼前的海图上。
“东南部沿海……”
他的手指划过地图，最终停留在一个名为“马德拉斯”的港口上。
这里是东印度公司在科罗曼德海岸最重要的据点。
“既然要打，就从最硬的骨头开始啃。”
兰泽的决策，向来简单粗暴。
命令下达，庞大的无敌舰队如同一头苏醒的海上巨兽，在印度洋上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狰狞地扑向了东印度次大陆。
……
三日后。
马德拉斯港外。
数十艘悬挂着东印度公司旗帜的武装商船和岸防炮台，在兰泽的舰队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具。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甚至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铺天盖地的炮火将港口的一切防御设施夷为平地，幸存的船只挂起了白旗，但回应他们的，是更为猛烈的第二轮齐射。
兰泽的命令是，臣服。
而不是投降。
当最后一艘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商船沉入海底，宣告着东印度公司在此地百年的经营化为乌有，兰泽的陆战部队开始登陆。
港口城市内一片混乱。
欧罗巴商人、殖民官员和少量雇佣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溃不成军，四散奔逃。
而数量更多的本地人，那些首陀罗和吠舍，则展现出了令兰泽麾下士兵都感到错愕的反应。
他们没有抵抗，没有逃跑，甚至没有多少惊慌。
只是麻木地跪在街道两旁，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仿佛更换一位统治者，与更换一件衣服一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国仇家恨，看不到愤怒与不甘。
只有深入骨髓的顺从。
“一群没有脊梁的奴隶。”
啸风站在临时指挥部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街道，不屑地评价道。
兰泽没有作声。
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这种深入基因的奴性，正是他可以轻易掌控这片土地的基石。
他需要的不是一群桀骜不驯的战士，而是一群会喘气的资源。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警戒的军官快步走了进来。
“陛下，城外出现一支……队伍，正朝着我们过来。”
军官的表情有些古怪。
“是莫卧儿的军队？”拉普尔问。
“不……不是军队。”军官摇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他们没有武器，看起来……像是一群祭祀？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很奇怪。”
奇怪？
兰泽来了些许兴趣。
他走到窗边，拿起望远镜。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一支色彩斑斓到有些刺眼的队伍，正敲锣打鼓，载歌载舞地向着城市走来。
队伍里的人，无论男女，都衣着暴露，身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粉末，神态狂热而兴奋，一边走还一边向空中抛洒着花瓣。
这哪里是走向占领者，分明是去参加一场盛大的庆典。
他们高举着各种奇异的旗帜和法器，核心簇拥着一顶华丽的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袒胸露乳、体态丰腴的女人，女人的额头上，画着一枚诡异的红色标记。
整个队伍都散发着一种原始、狂野、甚至有些淫靡的气息。
“性力派……”
兰泽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了这群人的来历。
在他所知的印度宗教派系中，只有这个崇拜女神“提毗”，追求原始生命力量的教派，才会有如此奔放狂野的画风。
他们来了。
而且是第一个来的。
不是来抵抗，不是来谈判，而是来……庆祝？
队伍很快就来到了城门下，被兰泽的士兵拦住。
然而，他们没有丝毫畏惧。
为首的一名老年男祭司，在一众士兵冰冷的枪口下，竟然直接五体投地，用一种近乎咏唱的古怪调子高喊起来。
“伟大的毁灭者！黑夜的化身！湿婆的愤怒在您的身上显现！”
“旧的秩序已经腐朽！提毗女神早已厌倦了梵天的虚伪和毗湿奴的懦弱！”
“您是天命所归的破局者！是带来新生与毁灭的至高存在！”
喊声狂热而虔诚。
紧接着，他身后所有的信徒，全都跪伏在地，用同样的调子齐声高呼。
“恭迎毁灭之主！降临尘世！”
“恭迎毁灭之主！降临尘世！”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期待。
指挥部内，拉普尔和啸风面面相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这群人……疯了吗？
管占领者叫“毁灭之主”？还恭迎？
兰泽却放下了望远镜。
他明白了。
性力派，在主流的神权体系中，虽然也有很多信众，毕竟懂得都得，但一直处于被打压和排挤的地位。
现在，一个强大到足以碾碎一切现有秩序的“毁灭者”从天而降。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末日。
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千载难逢的神启，是改写信仰格局的最好机会！
他们不是来投降的。
他们是来投靠，来拥立“新神”的！
就在此时，城外那名老祭司，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捧出一个古朴的石盒，高高举过头顶。
“伟大的毁灭之主！请接受我们最虔诚的献礼！这是女神遗落在人间的神物，是您力量的证明！”
话音刚落，兰泽的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瞬间再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
【神力！是神力！宿主爸爸！那个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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