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大厅内的争论持续了数个标准时,支持与反对的声音激烈碰撞,势均力敌。墨渊的提议过于超前,动摇了联盟内部许多固有的安全观念、政治格局和利益平衡。
最终,议长再次敲响权杖,那沉重的声音压过了所有的争论。他环视全场,宣布了最高议会经过漫长而艰难讨论后达成的临时决议:
“鉴于墨渊在此次化解宇宙级危机中的卓越贡献,及其所掌握力量的独特性和潜在价值,最高议会经过表决,做出如下决定——”
“一、正式认可墨渊在对抗并摧毁混沌之主锚点行动中的决定性功绩,授予其星火联盟‘特别荣誉公民’身份,享有相应的权利与义务,其过往行为暂不予追究,但需接受议会特别委员会的长期观察。”
“二、原则上同意‘平衡者’组织的成立构想。该组织在初创阶段,将在联盟监督下运行,其活动范围、核心成员招募、资源配给及重大行动,需接受议会特别委员会的审核与授权。”
“三、立即成立联合研究小组,由联盟科学院选派顶尖专家,与墨渊共同主导,对光暗融合之力进行系统性、安全性研究与评估,所有研究成果由联盟与‘平衡者’共享,并应用于宇宙防御。”
这是一个典型的、充满政治智慧的折中方案。它既没有完全接纳墨渊,给予他绝对的自由,也没有将其彻底排斥或禁锢,同时将“平衡者”的初期发展置于了联盟的监管框架之内,安抚了内部的反对声音。
离开庄严肃穆的议会大厅时,墨渊和凌霜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虽然限制颇多,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们赢得了宝贵的立足之地,迈出了最为艰难的第一步。
“这已经比我们预想的最坏情况好太多了。”凌霜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墨渊点了点头,望着走廊窗外繁忙的星港:“有了这个官方认可的起点,就够了。接下来,‘平衡者’能否真正立足,能否赢得更多的信任,要靠我们自己的行动和成果来证明。”
他们被暂时安置在联盟首都星的一处保密级别很高的住所。几天后,经过议会特别委员会严格筛选的第一批“志愿者”和合作者,来到了他们被划拨的临时研究基地。这批人数量不多,成分却颇为复杂——其中有对全新能量体系充满狂热好奇的年轻科学家,有经历过混沌之战、思想更为开阔务实的年轻军官,有来自其他中立文明的观察员,甚至还有几位对墨渊个人经历抱有复杂兴趣的心理学家和历史学者。
工作的开展远非一帆风顺。光暗融合的修炼方式与现有任何能量体系都截然不同,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与不确定性。墨渊需要将自己摸索、体验、甚至是痛苦中领悟的经验,系统地整理、归纳,形成可供他人学习、验证的理论基础和安全规范,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艰巨的挑战。而凌霜则更多地承担起了对外协调、与特别委员会沟通、处理繁杂行政事务的责任,她的身份和功绩,为“平衡者”初期争取到了不少便利。
但在种种困难、质疑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中,希望的萌芽也在悄然生长。一位来自以严谨着称的“水蓝星”的年轻女科学家,在一次高度可控、防护措施极其完备的引导实验中,成功地从自身微薄的光明之力基础中,分离出一丝与墨渊提供的、经过净化的暗能量样本产生了微弱共鸣,并激发出了一缕转瞬即逝、却真实存在的融合能量火花!这一现象,让整个初期团队都为之振奋不已,证明了这条道路并非墨渊独有,而是具备可复制性的潜力!
这天深夜,墨渊和凌霜站在临时基地最高处的观景平台上,望着远处深邃的星空。在视线的尽头,属于“平衡者”的第一座、也是象征意义重大的多功能空间站,已经在联盟船坞中开始了初步的骨架搭建。那在漆黑宇宙中闪烁的焊接火花,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孤灯,微弱,却坚定地宣告着新的可能。
“路还很长,布满荆棘。”墨渊轻声道,夜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但种子已经播下,并且开始扎根。”凌霜靠在他身边,语气充满信心,“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墨渊手腕上那个经过特殊加密、仅与几个最高权限频道连接的私人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不容忽视的震动。他抬起手,一条信息在屏幕上显现出来。信息没有来源标识,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陌生的星域坐标,以及一句用更加古老、连墨渊都需仔细辨认的上古神文书写的警告:
“黑暗从未安眠,它在阴影的滋养下,重塑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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