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风卷着枯叶，在肖珂云租住的老旧小区里打着旋。她裹紧单薄的外套，快步走向公交站，手里捏着打印好的简历。今天有三个面试，这是她这个月来最有机会的一天。
第一个面试在一家广告公司，距离她婚前工作的地方只隔两条街。前台小姐热情地把她引到会议室，hR经理是个打扮干练的中年女性。
肖女士，看您简历上有五年空窗期？hR经理推了推眼镜。
肖珂云紧张地攥紧手指：是的，因为家庭原因...
理解。hR经理点点头，继续翻阅简历，您的专业背景其实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这时，另一个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在hR经理耳边低语了几句。hR经理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她重新打量肖珂云，语气冷淡了许多：抱歉，我们突然接到通知，这个岗位编制取消了。
肖珂云的心沉了下去，她清楚地看到那个工作人员离开时对她投来的异样目光。
第二个面试在一家贸易公司。面试进行到一半时，人事主管接了个电话，回来后态度明显转变。
肖女士，听说您之前...介入过别人家庭？主管直截了当地问，眼神带着审视。
肖珂云的脸瞬间煞白：那是误会...
我们公司很注重员工的个人品行。主管打断她，抱歉，您不符合我们的用人标准。
走出写字楼时，天空飘起了细雨。肖珂云站在路边，任由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她掏出手机，看到母亲发来的消息：你爸的老同事说，边晨东那个挨千刀的，到处跟人说你是狐狸精，说你主动勾引他！现在整个老家都传遍了！
雨水模糊了屏幕，也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想起上周回娘家时，邻居们躲闪的目光和窃窃私语。连从小看着她长大的王阿姨都假装没看见她，匆匆关上了门。
第三个面试在一家小设计公司。肖珂云已经不敢抱希望，但还是整理好情绪走了进去。
肖珂云？面试的负责人盯着简历上的名字，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就是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职位已经招到人了。
可是招聘网站上明明还挂着信息...肖珂云忍不住争辩。
负责人尴尬地咳嗽一声：这个...我们考虑后觉得您不太合适。
雨越下越大，肖珂云站在公交站台下，看着简历被雨水打湿，墨迹晕开成一片。她想起边晨东最后一次见她时狰狞的表情：都是你害的！赵琳要跟我离婚，孩子也不让我见！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原来，他说的别想好过是这个意思。
手机响起，是以前要好的闺蜜打来的。肖珂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接起来：小雯！
珂云...对方的声音有些犹豫，那个...我们以后还是别联系了。我老公说...说不想让我跟你来往...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
第二天，她不得不放下面子，去了一家连锁超市应聘收银员。
有工作经验吗？店长头也不抬地问。
我以前在广告公司做过文员...
店长突然抬头，眼神古怪地打量她：你是不是住在丽景花园那个？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们超市要的是正经人。
肖珂云的心彻底凉了。连超市都不愿意要她。
最后，她在一家小餐馆找到临时工，时薪十元，每天工作八小时端盘子。老板娘是个刻薄的中年妇女，第一眼就看出她的窘迫。
看你细皮嫩肉的，能干得了这种活吗？老板娘斜眼看她，别干两天就喊累。
肖珂云低着头：我能干。
第一天上班，她打碎了两个盘子，被扣了二十块钱工资。油腻的洗碗水泡得她的手发白起皱，厚重的油烟味沾满全身。晚上回到出租屋，她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凌乱、围裙上沾着油渍的女人，突然想起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还在丽景花园的阳台上喝着下午茶，抱怨袁一凡不能陪她去欧洲旅游。现在想来，那简直是她人生中最奢侈的烦恼。
38号桌的菜好了没？磨蹭什么！老板娘的吼声从厨房传来。
肖珂云慌忙擦掉眼泪，端起滚烫的盘子。手指被烫得发红，她却感觉不到疼。比起这些天来遭受的白眼和指责，肉体上的疼痛反而让她好受些。
下班时已是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路过丽景花园时，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家，此刻灯火通明。她仿佛能看见袁一凡在给思语讲故事，能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饭菜香。
而现在，她只能回到那个连暖气都舍不得开的小房间，吃着餐馆带回来的剩菜。
手机震动，是房东发来的消息：下个月房租该交了，别忘了。
肖珂云看着屏幕上那个数字，苦笑一声。这个月的工资，除去房租和基本开销，连买件新衣服都不够。
雨又开始下了，她站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浸透衣衫。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是绝望。不是失去优渥的生活，不是众叛亲离，而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再也回不到从前。
远处，丽景花园的灯光温暖而遥远，像另一个世界。而她，已经被永远地放逐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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