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迷雾峡谷,沈逾明一行人不敢有丝毫停留。顾清辞的伤势极其严重,那一刀几乎伤及肺叶,失血过多,加上峡谷中毒瘴的侵蚀,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气息微弱,额头滚烫,已然发起高烧。
“必须尽快回到有良医和药材的地方!”沈逾明看着怀中爱人苍白如纸的脸颊和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心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他撕下自己的衣襟,用随身携带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着顾清辞背后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伯爷,由此出山,最近的城镇是三百里外的永昌府。但路途艰险,以夫人的状况,恐怕……”阿成看着顾清辞的状况,忧心忡忡。
“不能去永昌府!”雷豹立刻否定,“圣火教在滇南势力盘根错节,永昌府内未必安全。而且我们行踪已露,他们定然会派人拦截追杀!”
沈逾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他看了一眼带来的指南针和简易地图,沉声道:“不回永昌府!我们直接往东,进入黔州地界!黔州巡抚与我父亲有旧,到了那里我们才算安全!而且黔州官道相对通畅,能更快找到好大夫!”
“往东?可是伯爷,往东要横穿哀牢山余脉,路途更远,也更加难走!”阿成惊呼。
“再难走也得走!”沈逾明语气斩钉截铁,“这是目前最安全、也可能是最快的路线!雷豹,你在前面开路,尽量选择平缓易行的路径,但速度不能慢!阿成,你负责断后,清除我们走过的痕迹,注意后方追兵!孙石,你们跟上,照顾好其他矿工!”
“是!”众人齐声应命,虽然前路艰难,但无人退缩。
队伍立刻转向东行。沈逾明将顾清辞小心地背负在自己身后,用柔软的布带固定好,尽可能减少颠簸。他内力修为虽不算顶尖,但身体经过穿越和这段时间的锻炼,远比常人强健,背负一人尚能支撑。
一行人开始了日夜兼程的逃亡。穿行在原始密林之中,攀爬陡峭的山崖,涉过冰冷的溪流。饿了就啃几口硬邦邦的干粮,渴了就喝山泉水。夜晚也不敢生大火,只能找个背风的山坳轮流休息片刻。
顾清辞一直昏迷不醒,高烧反复。沈逾明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喂她喝水,用湿布擦拭她滚烫的额头和手脚,更换伤口的药物。顾清辞配置的解毒药和伤药效果很好,但毕竟条件有限,她的伤势依旧不容乐观。
偶尔在梦魇中,她会无意识地发出痛苦的呻吟,或者紧紧抓住沈逾明的衣襟,喃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词语。
“冷……逾明……好冷……”
“爹……娘……别走……”
“为什么……不是我……”
听着她无意识的呓语,沈逾明的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他紧紧抱着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她的寒冷,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清辞,坚持住,我在,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坚定。他害怕失去她,这种恐惧甚至超过了面对圣火教围杀、身陷滇南绝境之时。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顾清辞,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谋划,还有什么意义?
穿越至此,他本以为自己是无根的浮萍,只为完成某种使命或者生存下去。直到遇见她,她的聪慧,她的坚韧,她的理解与支持,才让他真正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找到了归属和牵绊。她是他的知己,是他的爱人,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清辞,你若有事,我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百倍偿还!”夜色中,沈逾明的眼中闪烁着如同受伤孤狼般的狠厉光芒。
第三日午后,队伍行进到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谷。连日的奔波和紧张,让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伯爷,休息片刻吧,兄弟们实在撑不住了,马也快不行了。”阿成喘着粗气请求道。他们从黑山部族抢了几匹矮脚马,但连日奔逃,马匹也已是强弩之末。
沈逾明看着身后气息愈发微弱的顾清辞,又看了看几乎累瘫的众人,咬了咬牙:“好!休息一刻钟!注意警戒!”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找地方坐下,喝水吃干粮。沈逾明将顾清辞小心地抱在怀里,靠在一棵大树下,给她喂了些水,探了探她的脉搏,依旧微弱而急促。
他的心不断下沉。
就在这时,负责在高处警戒的一名影卫突然发出急促的鸟鸣示警声!
“有追兵!很多!是圣火教的人,还有黑山武士!”影卫滑下大树,脸色凝重地汇报。
众人瞬间弹起,疲惫被紧张取代。
沈逾明猛地抬头,只见山谷入口方向,尘土飞扬,数十骑身影正快速逼近!为首者,正是那两名强大的圣火教徒和黑山峒主手下的一名悍勇头人!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追了上来!
“上马!走!”沈逾明毫不犹豫,立刻抱起顾清辞,翻身上了一匹状态稍好的矮脚马。
队伍再次开始逃亡。但这一次,追兵显然是有备而来,速度极快,而且不断有冷箭从后方射来。
“咻!”一支利箭擦着沈逾明的耳边飞过,钉在前方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抖。
“保护伯爷和夫人!”雷豹怒吼,带着几名护卫断后,拼命格挡箭矢。
然而,追兵人数占优,而且骑术精湛,距离在不断拉近。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沈逾明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追兵,又看了看怀中昏迷不醒的顾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让她落入圣火教手中!
“雷豹!阿成!你们带着夫人和孙石他们先走!我来断后!”沈逾明猛地勒住马缰,就要调转马头。
“不行!伯爷!”雷豹和阿成同时惊呼。
“这是命令!”沈逾明厉声道,目光如同磐石,“保护好夫人!她若有失,我唯你们是问!”
就在这争执的瞬间,追兵已然迫近至百步之内!那名空手的圣火教徒发出一声尖啸,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如同夜枭般扑向沈逾明,乌黑的指甲直取他的咽喉!
速度快得惊人!
“逾明!”也许是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也许是沈逾明那一声厉喝刺激,一直昏迷的顾清辞,竟在此刻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那扑来的黑影,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沈逾明!
而沈逾明见顾清辞醒来,心中先是一喜,随即看到她想要替自己挡劫的动作,更是肝胆俱裂,想也不想就将她死死护在怀中,用自己的后背迎向那致命的攻击!
“噗——!”
乌黑的指甲如同利刃,狠狠抓在了沈逾明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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