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观阵前——
“符卿,进展如何?”
穷观阵的金色符文在空气中流转,晦涩的卦象映照在符玄的第三眼中。
她指尖轻点阵盘,眉头紧锁——
“涨落在乾、震之间...”
话音未落,景元的全息投影已抬手打断:
“符卿,说人话。”他顿了顿,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请。”
“......”符玄轻咳一声:“大祸临头——这就是太卜司今日的运势。”
她双臂环抱,粉色的袖摆因动作微微颤动,仰头直视景元:“穷观阵停转,太卜司内星核邪祟作乱,云骑疲于奔命,我欲重启阵法却无人可用——”
“如此境地,还要处理将军交来的星核猎手,可不是大祸临头?”
“哈...”景元轻笑一声,投影的指尖悠闲地转着玉兆:“符卿可是人称「未卜先知,法眼无遗」啊,趋吉避凶不是你的看家本领么?”
符玄的额角青筋暴起。
“那将军放任一个目的不明、命途不明的令使在罗浮游荡,将屠杀丹鼎司的人犯轻纵释放,对闯入工造司的化外民破坏之举视若无睹——”
符玄越说越气,脸颊微微鼓起,连发梢都炸起几缕:“又该如何解释?!”
“哦...哦~”景元恍然大悟般拖长尾音,顺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不愧是符卿,连本将军未曾掌握的情报都了如指掌。”
符玄正要发作,却见景元施施然侧身。
“不过正因如此,才须得符卿出马,至于人手助力——”他转头看向青雀带来的列车组:“瞧,援手到了。”
“太卜大人~”青雀从列车组身后探出头,红绳系着的铜钱在腰间叮当作响,“您要的客人我可一个不落全带来啦!”
“...将军在用人方面,着实是见缝插针,毫不手软啊。”符玄瞥了景元一眼。
景元轻笑一声,投影的衣袂无风自动:“过奖过奖。毕竟‘来都来了’,总得人尽其用嘛。”
他的目光转向玛修,笑意更深:“这位便是玛修小姐吧?久仰久仰。”
“诶?”玛修一愣,有些受宠若惊,“是、是的...但‘久仰’什么的...”
“哎。”景元摆了摆手,投影的袖袍在微光中泛起涟漪,笑容如春风拂面:“玛修小姐在流云渡和长乐天对罗浮云骑的帮助,我可都看在眼里,就不必如此谦虚了。”
“往后罗浮说不得还得多多仰仗玛修小姐...还有各位的帮助。”景元的目光扫过列车组众人。
“这个...”玛修有些无措地看了眼瓦尔特。
“互帮互助罢了,闲话就不必多说了吧。”瓦尔特上前半步,手杖不轻不重地叩在阵盘边缘,“既然太卜派人邀请我们来此,想必审讯已经可以开始了?”
“那本座也不啰嗦了。”符玄双手交叠于袖中,第三眼微微闪烁,语气肃然:“目前太卜司人手不足,我需要各位帮忙重启穷观大阵阵基——再顺道剪除星核邪祟。”
“这阵法我识不得啊。”星挠了挠头,看向三月七。
“看我干嘛?本姑娘也认不得。”三月七叉着细腰。
“放心。”符玄袖袍一扬,指尖点向正神游物外的青雀:“青雀,你跟着她们一起,负责重启阵基。”
“好、好嘞!”青雀一个激灵,连忙表示收到。
“唉...”三月七夸张地耷拉下肩膀:“咱发现咱们都是劳碌命啊...”
“是啊...没什么干劲,需要一点有魔力的字眼...”星立刻默契接话,金瞳直勾勾盯着符玄。
“...什、什么有魔力的字眼?”符玄下意识后退半步,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紧。
“哦,只是简简单单,放之四海皆灵的一个字——请。”三月七竖起一根手指,笑容灿烂。
一旁的星连连点头。
“......”符玄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法眼甚至因情绪波动闪过一丝紫芒。
经过长达三秒的内心挣扎,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请、请了!”
“收到!”三月七欢快地拉起玛修和星就要开溜,却被景元的投影倏然拦住。
“诶,等等。”他目光越过三月七的肩头,落在玛修身上:“能否将玛修小姐暂借本将军一用?”
“啊?”三月七警觉地将玛修往身后一拽,粉眸瞪圆,活像护崽的猫:“你想干嘛?”
“有些事想跟玛修小姐谈谈。”景元笑盈盈地说:“请放心,不是什么坏事,保证完完整整地给你们送回来。”
“你觉得呢?”瓦尔特看向玛修。
玛修捏着裙角,紫眸在景元温和的笑容与三月七警惕的眼神间游移,最终轻声应道:“...那就...听听吧?”
“我们家玛修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们不会放过你的哦!”三月七竖起拳头,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不会放过你的哦!”星立刻复读,还模仿着三月七叉腰的动作。
“你就没点自己的词嘛!”三月七轻轻踹了她一脚。
“那不是被你说完了嘛...”星委屈巴巴地揉着被踹的小腿。
“放心,我以这条性命作保。”景元笑着点头,随即转向玛修,伸手作邀请状:“玛修小姐,这边请。”
符玄的法眼微微闪烁,目光如刀般钉在景元背上。
直到他的投影彻底消散,她才收回视线,袖中的手指悄然掐算。
......
景元的投影领着玛修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影像构成的衣袖拂过石栏,荡起细微的光尘。
“冒昧相邀,还望玛修小姐见谅。”他微微颔首,笑意如常,却比先前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肃然,“有些事...需与你单独确认。”
玛修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有些紧张地点头:“您请说。”
她本就不善交际,跟不熟、还是地位如此之高的人交谈多少还是有点局促。
“不必紧张。”景元语气温和,他袖袍轻振,一张全息影像在两人之间展开——
画面中的女子身着棕色工装,幽蓝色的眼瞳平静如水:“你认识图像上的人吗?”
玛修下意识想接过,指尖穿过投影才意识到眼前的景元不是实体,俏脸微微泛红,连忙缩回手:“抱歉,我...”
“无妨。” 景元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我举着便是。”
玛修凝神细看,眉头渐渐蹙起:“这位小姐的装束有些眼熟,但...我应该不认识她。”
景元的投影在回廊的光尘中微微浮动,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肃杀:“图像上的人,正是回星港袭击你的凶手。”
玛修的瞳孔微微收缩:“将军已经...抓到她了?”
“她死了。”景元的语气平静,“尸骨无存,连出手者的痕迹都未留下。”
但很快,他忽然轻笑一声,眉宇间的凌厉如春雪消融:
“第一件事,是让你安心——至少这双暗处的眼睛不会再盯着你了。” 他话锋一转,“至于那位‘清道夫’...罗浮自会追查到底。”
玛修低头行礼,垂落的发丝遮住了眼中的复杂:“非常感谢,但这样紧要的时期还为我费心——”
“诶,客套话就免了。”景元摆了摆手。“来者是客,哪有客人受到袭击,主人家还无动于衷的道理。”
“至于第二件事...”他忽然凑近半步,投影的眸子直视玛修:
“你可曾听闻——「真理教会」?”
“...真理教会?”玛修蹙起眉头,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记忆,随即茫然地摇头:“抱歉...我没有听说过...”
“无妨,随口一问。”景元笑意不减,却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玛修小姐的帮忙。”
少女的俏脸上闪过一丝局促:“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吧?”
声音渐弱,像是怕冒犯这位深不可测的将军。
景元摇头失笑,投影的指尖轻点虚空:“玛修小姐未免太看轻自己了。”
话音未落,数据流光倏然消散,只余一缕檀香在空气中浮动。
未等玛修回神,清朗的嗓音已从身后传来——
“能否请玛修小姐——”
她蓦然回首。
——这次是真人。
景元负手而立,雪白的长发被微风拂动,眼底含笑:“对我施展一次在长乐天用过的手段?”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当然,报酬会如数奉上。”
玛修眨了眨眼,紫眸中满是疑惑。
她仔细打量景元——
面色红润,气息平稳,连袖口褶皱都透着从容。
“这个...”她犹豫道:“您看着不像有病...啊,不是...不像有问题的样子啊...”
景元指尖轻转玉兆,投影的衣袂在微光中泛起涟漪,语气慵懒却带着几分探究:
“不过是听云骑将士们说,玛修小姐的治愈之术堪称‘枯木逢春’...” 他唇角微扬,“本将军一时好奇,便想亲身一试。”
“好吧...”玛修轻轻点头,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仅仅只是消耗一点魔力而已。
莹紫光雨洒落的刹那——
景元绷紧的肩线骤然松弛,几百年积压的疲惫如雪遇沸汤,从骨髓深处寸寸消融;
神策府案牍劳形的酸涩、往日残留的隐痛、乃至近日星核危机的紧绷感,皆被温柔涤荡;
他下意识张开手掌,指节间久违的轻盈感让他恍惚想起少年时握刀的手——无茧、无伤、亦无重担。
那双总半阖的鎏金眸此刻锐利如新淬的刃,倒映着穷观阵流转的星芒。
玛修解除了凭依状态,乖巧地站在原地。
将军此刻的肃然与方才随和的样子判若两人,让她不敢贸然开口。
景元指尖轻抚胸口,眼眸微微眯起——
‘魔阴身的风险并没有被根除...青镞的情报有误。’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生命力,七百年来首次体会到如此轻盈的躯壳,‘但...身体确确实实地回到了全盛之时...就好像——时光倒流了一样...’
‘虽然无法根除...但若是身犯魔阴的仙舟人来上一下...恐怕还能再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七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尤其深刻的是那失控的冰冷剑光...
——前提是承受者能挣脱回忆的枷锁。
可那些早已刻进灵魂的痛楚,岂是单纯治愈肉体便能抹消?
景元抬眸望向玛修,少女正不安地捏着衣角,紫眸中盛满未经世事的澄澈。
——如此纯粹的力量,却来自这般稚嫩的肩膀。
‘这孩子...当真是了不得。’
他掩去眼底的复杂,广袖一振,郑重拱手:“多谢。这份恩情,景元铭记于心。”
“诶?!”玛修慌忙躲闪,紫眸因惊讶而微微睁大:“您、您这是...”
景元轻笑一声,语气温和而诚挚:“多亏玛修小姐这一手,我这副老骨头可是轻松了不少。”
他微微颔首,眼中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真是帮大忙了。”
玛修耳尖微红:“对景元将军有帮助就好...”
“哎,以后唤我景元便好。”景元摆了摆手,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这治愈之术...可否传授?”
见玛修愣住,他又笑着补充:
“当然,作为交换,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景元眼中带着几分调笑,却又透着认真:“哪怕是这将军之位——也不是不行。”
“这个...”玛修干笑两声。
——先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德”配这个“位”,光是“仙舟将军”四个字,听起来就充满了加班、熬夜、批阅公文到天亮的可怕未来。
当然她也知道景元是在开玩笑。
她连忙摇头,紫眸中带着歉意:“非常抱歉,这项能力...我无法传授。”
景元轻叹一声,鎏金眸中闪过一丝惋惜:“哦?那真是太可惜了。”
玛修生怕他误会,赶紧摆手解释:“是没办法...不是不行。”
“我当然知道。” 景元轻笑,语气温和得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他话锋一转:“玛修小姐在罗浮也待了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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