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咱说那金玉楼的大厅里,气氛正微妙到了极点。那画皮成精的苏小小,仗着没人能看破她的真身,扭着水蛇腰要去摸李采臣的手,想吸他的阳气。哪成想,李采臣是一点没按套路出牌,一口混着至阳舌尖血的滚烫茶水,没头没脑地就喷了她一脸!
“滋啦——!!!”
这一声响,就像是凉水浇进了热油锅,又像是强酸泼在了生肉上。
大厅里瞬间腾起一股子令人作呕的白烟。那白烟里带着烧焦的恶臭,还有股子陈年棺材板发霉的味道,呛得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军阀捂着脖子就开始干呕。
“啊——!!!”
紧接着,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差点把那巨大的水晶吊灯都给震碎了。
只见那苏小小原本娇艳欲滴的脸蛋,被这口含着雷气的阳血茶水一激,竟然像那受潮的墙皮一样,开始大块大块地往下脱落!
“啪嗒、啪嗒……”
那一层画得精致无比的“美人皮”,卷着边儿掉在了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化作了一滩滩发黑的墨汁。
皮没了,底下的“馅儿”可就露出来了。
在场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裂了。只见刚才还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此刻脸上那叫一个精彩:
半边脸还是美目盼兮,另半边脸却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那眼窝子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被阳血烫得疯狂扭曲、发出“吱吱”怪叫的黑蛆,正拼命往骨头缝里钻。
“妈呀!鬼啊!”
刚才还争着抢着要给苏小小赎身的那几个前朝遗老,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抽了过去。那几个腰里别着枪的北洋新贵,平日里杀人不眨眼,这会儿却吓得连枪都拔不出来,一个个钻到了桌子底下,屁股撅在外面瑟瑟发抖。
整个金玉楼,瞬间炸了锅。茶碗碎裂声、桌椅翻倒声、哭爹喊娘声,乱成了一团。
唯独李采臣,还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像砖头一样的天师印,一脸嫌弃地甩了甩袖子上沾到的黑水。
“啧啧啧,我说什么来着?”
李采臣指着那还在惨叫的白骨精,冲着躲在桌子底下的顾振庭喊道:
“顾站长,您瞧瞧!这就是您说的‘沉鱼落雁’?这得多重的口味才能下得去嘴啊?这玩意儿卸了妆,还没我二大爷家那条老黄狗看着顺眼呢!”
顾振庭这时候哪还有心思看戏,他手里握着勃朗宁手枪,手心全是汗,在桌子底下颤声道:“李……李先生!快……快收了它!”
若是换了旁的高人,这时候肯定早就冲上去斩妖除魔了。
可李采臣是谁?那是天津卫的滚刀肉!
他非但没急着动手,反而身子一矮,竟然顺势蹲到了桌子底下,跟顾振庭脸对脸地凑在了一起。
“顾站长,别急啊。”
李采臣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价钱咱们得谈谈。再说我都是先收钱后办事,今天也照旧,不能坏了我的规矩啊。我的规矩是三百大洋打底,如果扎手,还得再加钱。”
这时候,那苏小小已经彻底发了狂。她那张残破不堪的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原本纤细的手指瞬间暴涨,化作十根惨白的骨爪,裹挟着一股腥风,直奔李采臣的方向抓来!
“还我皮来!我要剥了你的皮补我的脸!!!”
骨爪未到,腥风已至!
只见李采臣头都没抬,一只手拿着天师印,“啪”地一下挡住了抓过来的骨爪,另一只手抄起桌边的量天尺,看都不看,反手往外一抵,死死顶住了苏小小的胸口。
他就保持着这个一手抗怪、一手谈价的姿势,蹲在桌子底下继续跟顾振庭掰扯:
“顾站长,您看,这可是玩命的活儿……”
“三百!我给三百!李先生,您快收了它吧!”顾振庭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骷髅脸,脸色惨白,魂都快吓飞了。
“三百有点少啊。”
李采臣晃了晃脑袋,手里抵着苏小小的量天尺还故意往回缩了缩。那苏小小嗷嗷叫着,顺势往前进了两步,惨白的骨爪几乎要抓到李采臣的鼻子尖了,那股腐臭味熏得人直迷糊。
“您也看到了,今儿这事可不小,您看看她那张脸……”
“五百!!”顾振庭大叫,嗓子都劈了。
“顾站长,您说,这人要是没了,这钱还没花了……”李采臣还是一脸的不情愿,手里的尺子又松了半寸。
就在这时,旁边桌子底下趴着的一个前朝遗老,实在是受不了了,扯着脖子带着哭腔喊道:
“一千!!!我操你血奶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抠逼嗖嗖!神仙,我出一千!!!”
“得嘞!这动静听着就脆生!”
李采臣眼珠子瞬间贼亮,猛地冲着那遗老一呲牙,露出个灿烂得像花儿一样的笑脸,还不忘损顾振庭一句:
“听听!老顾你听听!介才叫讲究人!”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作狰狞,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
“刺啦——!”
他大手一扯,缠在尺子上的蓝布纷飞,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那是一根足有半人多高、胳膊粗细的紫黑色大铁尺!尺身四棱,上面刻满了古朴的云雷纹,隐隐有紫电流动。这个大家伙被李采臣单手提在手里,就像提着一根烧火棍,但那股子沉重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嘿!给你脸了是吧?”
李采臣暴喝一声,腰马合一,双手抡圆了这根巨大的铁尺,照着苏小小的天灵盖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这一尺子下去,没有花哨的光影,只有最纯粹的物理暴击。
“轰——!!!”
这哪是打架啊,这分明是打桩!
一声巨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苏小小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那颗骷髅头连同上半截身子,直接被这一尺子给砸没了!
更恐怖的是,量天尺余势未消,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只听“咔嚓”一声,厚实的地板直接被砸穿了一个大洞,木屑横飞,尘土飞扬!
“呸!”
李采臣吐了口唾沫,把陷在地板里的尺子拔出来,看着地上的碎骨头渣子,一脸的不屑:
“看着挺凶,骨头这么脆?这是没舍得用好料啊。”
全场死寂。
那些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的权贵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看着站在一片废墟中、扛着一根巨大铁棒子的李采臣,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见过道士捉鬼,那是又要烧纸又要跳大神的,哪见过这种……直接拿铁棒子把鬼给砸成渣的?
这他娘的是捉鬼?这不是暴力拆迁吗?
就在这时,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阴冷的怒喝:
“竖子!敢坏我道行!毁我炉鼎!”
只见二楼那处阴影里,那身穿青袍的“刘半仙”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栏杆,整个人如同一只大蝙蝠般飞身而下。
人在半空,他手中的折扇猛地展开,以此为令,十几道画着诡异符文的黄纸人,像飞镖一样朝着李采臣激射而来!
这些纸人迎风就长,瞬间化作常人大小,一个个面色惨白,脸颊上涂着两团高原红,手持纸刀纸枪,动作僵硬却迅猛无比,瞬间将李采臣团团围住。
“野路子就是野路子,玩不起是吧?”
李采臣看都不看那些纸人,抡起量天尺,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闷响。
“又来一个。”
李采臣话音刚落,大厅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
只见一个穿着少将军装、肚子大得像怀了五胞胎的胖军阀,正哆哆嗦嗦地把脑袋从桌腿后面探出来,手里挥舞着一张银票,眼珠子都红了:
“五千!!!老子出五千现大洋!给我把那老杂毛砸成肉泥!肉泥!!!”
五千大洋?!这都能在北平城买两条胡同了!
李采臣一听这数,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他猛地回头,冲着那胖军阀呲出一口大白牙,牙花子都露出来了,那眼神比看见亲爹还亲:
“得嘞!有您这句话,今儿个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给我趴着!”
他把量天尺往肩上一扛,冲着那胖军阀一挑大拇指:
“爷!您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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