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震荡停止。
众人发现自己并没有来到什么庄严肃穆的系统核心控制室，而是……站在一片鸟语花香的山谷里？
脚下是柔软的草地，旁边是潺潺溪流，远处还有几间歪歪扭扭的茅草屋。天空蓝得不像话，几朵白云慢悠悠地飘着。唯一违和的是，溪流里流淌的是闪烁着代码光芒的“数据溪水”，草地上生长的草叶脉络是清晰的电路图，而远处茅草屋的烟囱里，冒出的是一串串不断上升的“hello world”字符。
“这……这是系统后台？”马代码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多年程序员的信仰受到了挑战，“这分明是哪个退休程序员的农家乐主题屏保！”
“汪！呜……”【啃得鸡】也耷拉着尾巴，狗脸上写满了困惑，显然它也是第一次进来。
数据仓鼠倒是很开心，在代码草地上打了个滚，啃了一口电路图草叶，嚼了嚼，然后“噗”地吐了出来，一脸嫌弃。
“何人擅闯老夫的‘悠然谷’？！”一个暴躁如雷的声音突然从最大的那间茅草屋里传来。紧接着，茅草屋的门被“砰”地一脚踹开，一个身影冲了出来。
来人是个矮胖的老头，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粗布短打，手里还拎着一把……木工锤？他脸红脖子粗，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林知理身上。
“刚才是你！是不是你！动了老夫的鲁班锁？！”老头用锤子指着林知理，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
林知理被这老头的声势震得后退半步，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回答：“前辈，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我们需要进入系统后台，阻止格式化。”
“格式化？关我屁事！”老头暴躁地挥舞着锤子，“老夫早就退休了！现在只是个快乐的木匠！谁允许你们来打扰老夫养老的？！还有你！”他又指向马代码，“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是玄龟那小子一脉的！尽不干好事！”
马代码被骂得一脸懵，下意识反驳：“我……我怎么就贼眉鼠眼了？还有，玄龟祖师早就……”
“闭嘴！”老头根本不听，又看向孙悟空和赵珩，“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一个穿着龙袍摆架子的凡人皇帝！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这里带！【啃得鸡】！你这蠢狗！怎么看门的！”
【啃得鸡】委屈地“呜咽”一声，趴在地上，用两只前爪捂住了眼睛。
眼看这老头油盐不进，一副“谁敢打扰我养老我就跟谁拼命”的架势，林知理心念电转，换了个策略。她微微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好奇：
“晚辈林知理，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可是初代架构师之一？不知前辈尊号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知理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让老头的火气稍微降了那么一点点。他哼了一声，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傲然：“老夫‘公输盘’，道号‘鲁班’！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鲁班！这破系统的硬件架构，当初就是老夫带着徒子徒孙们，一凿子一斧头……呃，一行代码一行代码敲出来的！”
鲁班？！众人皆惊。这位可是工匠祖师，没想到竟然是系统的硬件架构师？
马代码更是激动得声音都变了：“您……您就是鲁班祖师？那……那您一定知道关闭格式化协议的方法吧？”
“知道啊。”鲁班老头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手指，一副“这有什么难”的表情。
众人顿时燃起希望！
然后只听他慢悠悠地补充道：“但关我屁事？”
众人：“……”希望破灭。
鲁班老头一屁股坐在旁边一个树墩（年轮是二进制码）上，翘起二郎腿：“老子当年累死累活把系统搭起来，结果呢？玄龟那老乌龟非要加什么‘文明观测’模块，朱鸟那扁毛畜生搞什么‘美学优化’，最可气的是林清源那小子！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偷偷加私货，搞什么‘情感变量模拟’！把好好一个简洁高效的系统，搞得臃肿不堪，bug丛生！”
他越说越气，锤子把地面（草地也是代码）砸得砰砰响：“老子早就看透了！这破系统没救了！定期格式化挺好！清静！反正老子早就备份好了自己的‘悠然谷’，格式化也格式不到老子头上！你们爱咋咋地，别来烦我！”
好家伙！这是资深大佬发现项目烂尾，直接撂挑子跑路，还给自己开了个无敌权限的后门躲起来摸鱼！
林知理看着摆烂的鲁班，又想起留言的“观察员”，以及父亲偷偷加入的“情感变量”，她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鲁班前辈，”她再次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您说系统臃肿不堪，bug丛生。那您是否知道，最大的bug，或者说，最不稳定的‘变量’，其实是什么？”
鲁班老头斜眼看她：“是什么？不就是你们这些不按套路出牌、总想搞事情的‘异常个体’吗？”
“不，”林知理摇头，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赵珩，指向孙悟空，甚至指向那只正在试图啃代码石头的数据仓鼠，“是‘情感’，是‘意志’，是那些无法被数据完全量化的‘人性’！这是我父亲，林清源，偷偷加入系统的‘私货’，也是巡天者系统无法彻底掌控，最终需要靠粗暴格式化来处理的根源！”
鲁班老头愣住了，掏耳朵的动作停了下来。
林知理趁热打铁：“您追求简洁高效，这没错。但一个完全没有‘意外’，没有‘情感’，没有‘人性’的世界，即使再高效，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我父亲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想反抗！您作为创造者之一，就甘心看着自己的造物，最终变成一个冰冷的、周期性的屠宰场吗？”
马代码也反应过来，赶紧帮腔：“是啊祖师！系统出问题了，咱们得修啊！不能直接砸了重来啊！那多没技术含量！”
鲁班老头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又看了看这片他打造的、看似完美却终究缺了点什么（比如，没有真正的鸟叫虫鸣，只有模拟的数据声）的“悠然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声闷气地说：“……说得轻巧。格式化协议是核心指令，权限最高。想绕过它，除非能找到比它优先级更高的‘终极指令’或者……系统本身无法处理的‘逻辑悖论’。”
他抬起头，眼神古怪地看着林知理和她脚边的数据仓鼠：“林清源那小子加入的‘情感变量’，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化，确实滋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比如，系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的个体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牺牲自己，也无法计算‘爱’、‘信念’这种玩意儿的具体数值。这可以算是系统的‘认知盲区’。”
他顿了顿，用锤子指了指数据仓鼠：“还有这小东西，一个冰冷的清理程序，居然被你们搞成了这副德行，产生了依赖、卖萌这种毫无效率的情绪……这本身，就是系统的一个巨大漏洞！”
“您的意思是？”林知理心跳加速。
鲁班老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代码），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甚至有点猥琐）的笑容：“老夫虽然不想亲自下场，但给你们一点‘小提示’还是可以的。”
他走到茅草屋旁的一台看起来像是老式机床（但闪烁着符文光芒）的机器前，哐哧哐哧地操作起来，嘴里念叨着：
“既然‘情感’是bug，那我们就制造一个更大的、系统根本无法处理的‘情感bug’！比如，让一个绝对理性的存在，领悟‘爱’？或者，让一个毁灭程序，产生‘守护’的意志？这其中的逻辑冲突，足以让那死脑筋的格式化协议当场死机！”
很快，他从机器里取出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部仿佛有星河旋转的木雕心脏；另一个，则是一个……粉红色的、带着蕾丝边、上面还绣着“汪”字的……狗项圈？
鲁班把木雕心脏丢给林知理：“这是‘悟情木心’，理论上能让任何存在感知情感，效果随机，后果自负。”然后，他拿着那个粉红色项圈，不怀好意地看向正用爪子捂着脸的【啃得鸡】。
“至于这个‘守护之绊’嘛……”鲁班嘿嘿一笑，“来来来，【啃得鸡】，老夫给你换个新皮肤！保证让那格式化协议看了，直接乱码！”
【啃得鸡】惊恐地瞪大了狗眼，发出绝望的：“呜汪汪汪？！（翻译：不要啊老祖！我宁愿去格式化！）”
(第9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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