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谭晓琳高效地完成了报告,刚点击发送,门铃就响了。来的不仅是基地的军医,还有雷战手下的一个兵,小伙子手里拎着一个保温袋,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
“教导员好!雷神吩咐给您送的午餐,还有这个。”小战士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管崭新的、包装不同的膏药,“雷神说,这个镇痛效果更好,让您试试。”
谭晓琳接过,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雷战这人,关心人都带着一股“下达作战指令”的风格,连换药膏都要指定品牌和型号。
军医检查后确认恢复良好,叮嘱继续休养。送走他们,谭晓琳打开保温袋,里面是食堂精心准备的病号餐,清淡但营养均衡,旁边甚至还放了一盒她喜欢的水果。她慢慢吃着,感觉脚踝处的疼痛似乎真的被这股细致的关怀抚平了许多。
另一边,训练场上的雷战依旧严厉如常。他戴着墨镜,背着手在泥水里穿行,吼声能震掉树叶。
“快!再快!敌人会等你系好鞋带吗?!”
“叶寸心,你的动作变形了!重来!”
“沈兰妮,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速度?我看是蜗牛爬!”
女兵们在他的高压下咬牙坚持,汗水混着泥水。但细心的何璐发现,今天雷神的火气似乎比往常更盛,尤其是对几个动作不够标准的队员,批评得格外严厉。她悄悄对谭晓琳发了个信息:“雷神今天吃炸药了?你的脚踝还好吗?”
谭晓琳收到信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她明白,雷战这是把对她受伤的心疼和自责,隐隐发泄在了训练场上,他对队员的要求,何尝不是对他自己更严苛的要求。
傍晚,雷战带着一身尘土和疲惫回到家。开门,温暖的灯光和食物香气扑面而来。谭晓琳的脚踝好了大半,正单脚站着,在厨房里慢悠悠地搅动着锅里的汤。
雷战眉头立刻皱起:“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他几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语气带着责备。
“躺了一天了,活动一下。而且,总不能让你回来连口热饭都没有。”谭晓琳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伸手,轻轻替他拍掉作训服肩膀上的一点泥渍,“今天训练……不太顺心?”
雷战沉默了一下,关小火,转身看着她,墨镜后的眼神看不真切,但声音低沉了些:“看到她们动作不到位,就容易想起你受伤时的样子。”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是我要求太急,方法不够细致。”
这是他变相的道歉,为他白天的“炸药”状态,也为她受伤这件事本身隐含的自责。
谭晓琳心里一软,拉住他粗糙的手掌:“训练哪有不受伤的?雷战,我是你的兵,更是你的战友。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雷战反手握紧她的手,紧了紧,没说话。有些情绪,不需要言语。
晚饭后,雷战没收了谭晓琳一切想帮忙收拾的念头,强硬地把她按在沙发上,自己利索地收拾了碗筷。然后,他再次拿出那管新药膏,沉默而坚持地帮她揉脚踝。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一点点驱散着最后的不适。
两人依旧靠在床头,一个看新的作战案例,一个翻阅心理学的书籍。安静再次弥漫,却比昨夜更多了几分释然和温存。
“电影票我订好了。”雷战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明天下午三点。”这次不是“查了人少”,而是直接落实了行动。
谭晓琳从书页上抬起头,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嗯。这次可不许临时有任务放我鸽子。”
“不会。”他回答得简短而肯定,像是立下军令状。
他放下手里的pad,关灯,将她揽入怀中。这一次,谭晓琳能清晰地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那是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的声音。
夜色温柔,将两个同样坚硬又同样柔软的灵魂包裹在一起。明天的训练场上的雷战依旧会是那个令人敬畏的“雷神”,但在此刻,他只是她的雷战,用他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守护着他视若生命的珍宝。而他们都明白,无论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是柴米油盐的生活,他们都将这样,彼此支撑,并肩前行。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当谭晓琳换好便装,看到同样一身休闲打扮的雷战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愣了一下。褪去笔挺的作训服,换上简单的深色t恤和长裤,他身上的凌厉气势收敛了不少,但那股子沉稳精干的气质却丝毫未减,只是从一种“生人勿近”的警告,变成了另一种引人注目的磁场。
“走吧。”雷战很自然地伸出手,不是牵手,而是稳稳扶住她的手臂,依旧顾忌着她的脚踝。
电影院果然如他所说,下午场人不多。雷战让谭晓琳在休息区坐下,自己去取票,回来时手里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谭晓琳有些惊讶地挑眉,看着这个在训练场上能把女兵训哭的男人,此刻抱着与形象极具反差感的零食:“雷大队长,你还知道看电影要配这个?”
雷战把爆米花塞到她怀里,表情没什么变化,耳根却似乎有点不自然的红晕:“别人都买。”语气硬邦邦的,像是在陈述一个观测事实。他只是觉得,别的女孩有的,他的女孩也应该有,甚至要更好。虽然他觉得这甜腻腻的东西远不如压缩饼干实在。
找到位置坐下,灯光暗下。科幻大片的特效震撼,音效轰鸣。谭晓琳沉浸在剧情里,偶尔被紧张的情节引得微微屏息。在一次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音效时,她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只温暖干燥、布满薄茧的大手覆上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令人安心的稳定感。谭晓琳侧头,在银幕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看到雷战依旧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仿佛全神贯注于剧情,只有那只紧握着她的手,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沉浸于电影世界。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翻转手心,与他十指交扣。雷战的指尖微微一动,随即更坚定地回握了她。
电影散场,随着人流走出影院,外面夕阳西斜,给城市披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
“感觉怎么样?”谭晓琳问他,她知道他对这类商业大片通常兴趣不大。
“还行。能量武器系统设想有点意思,但单兵战术规避动作太花哨,不实用。”雷战果然给出了专业角度的评价,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谭晓琳忍不住笑了,这就是雷战式的反馈,永远务实,但最后总会落到她身上。
他没有直接带她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江边。傍晚的江风带着水汽,吹散了夏末的闷热。两人靠在栏杆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和往来的船只。
“等忙过这阵,”雷战望着江面,忽然开口,“休个假,带你去海边。”
这不是查场次、买爆米花那种笨拙的找补,这是一个关于未来的、郑重的计划。谭晓琳的心像是被温暖的潮水轻轻包裹。她知道,对他而言,承诺极其珍贵,一旦出口,就必定兑现。
“好。”她同样望着远方,声音轻柔而坚定,“一起去。”
回到车上,雷战没有立刻发动,而是侧过身,仔细帮谭晓琳系好安全带。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如同检查装备。靠近的瞬间,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和阳光的味道将她笼罩。
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驶向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的家。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这个周末,没有严格的训练计划,没有突发的作战任务,只有一场电影,一次江边的漫步,和一个关于海边的承诺。平淡,却因为身边的人是彼此,而充满了坚不可摧的力量。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烽火岁月中,最值得珍惜的宁静与浪漫。而他们都深知,无论前方是风雨还是晴空,他们都将这样,手握着手,共同面对。
夜色渐深,家中的灯光显得格外温暖。进门后,雷战的第一件事依旧是查看谭晓琳的脚踝。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按压踝骨周围,动作熟练得像在检查精密仪器。
“基本消肿了。”他得出结论,语气是惯常的平稳,但紧蹙的眉宇终于彻底松开。
“看来雷大队长的特效药膏和手法确实管用。”谭晓琳笑着调侃,动了动脚踝,感觉轻松了许多。
雷战没接话,只是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他记得她睡前有喝水的习惯。
两人洗漱完毕,再次靠上床头。这一次,谭晓琳的报告已经完成,她翻看着一本军事理论期刊,雷战则在平板电脑上审核下一周的训练草案。房间里依旧安静,却流动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安宁。
过了一会儿,雷战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侧头看向谭晓琳。她正微微蹙眉,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争议的观点。
“怎么?”他问。
谭晓琳把期刊转向他,指着一段:“关于城市反恐中心理干预介入时机的这个论点,我觉得太理想化了。实战中,情况瞬息万变,哪有那么清晰的窗口期?”
雷战扫了一眼,言简意赅:“纸上谈兵。回头可以把我们上次‘暗夜行动’的案例整理一下,作为反例。”
“正有此意。”谭晓琳眼睛一亮,显然找到了共鸣。他们是爱人,是家人,更是能在专业领域相互启发、并肩探讨的同行者。
又过了片刻,雷战放下平板,揉了揉眉心。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悄然浮现。
“累了就早点睡。”谭晓琳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声说。
“嗯。”他应着,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看着她,“你脚刚好,明天早上的晨练,跟我一起做恢复性训练。”
不是询问,是安排。但谭晓琳知道,这安排里藏着的是他不放心她独自进行强度训练的心思。
“好。”她顺从地点头。
雷战这才伸手关掉他那边的台灯,又习惯性地拿走了谭晓琳手里的期刊,放到床头柜上。“睡觉。”
谭晓琳顺从地滑进被窝,像昨夜一样,自然而然地靠向他那边。雷战的手臂如期而至,将她圈进怀里,是一个充满保护欲又不会让她感到束缚的姿势。
“下周,”他在黑暗中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睡前的沙哑,“新装备到了,第一批实弹测试,你跟我一起去。”
这不是商量,是告知,更是认可。认可她作为教导员和心理专家,在装备测试中不可或缺的作用。
“好。”谭晓琳在他怀里找到个更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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