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书房，檀香袅袅。
管家快步进来，躬身禀报：“老爷，东市那边打起来了，几家联盟商户互相指责，有人还报了官差。”
沈之遥坐在太师椅上，指尖缓缓敲击扶手，眉心微蹙：“苏云裳的人？”
“正是。听说是因为利润分配不均，有人要脱离联盟，自立门户。”
沈之遥轻笑一声，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她苏云裳一手打造的‘铁板’，竟也会裂？我倒要看看，是真裂了，还是她设的局。”
“要不要派人去查？”
“查，当然要查。”他缓缓起身，踱至窗前，“派老赵去，他眼毒，心细，最会察言观色。我要知道，这些‘叛徒’是真走投无路，还是苏云裳的诱饵。”
当夜，沈府密室。
老赵跪伏在地，声音低沉：“回老爷，属下亲自混入市集，察言观色。那些商户争吵时眼神真实，愤怒不假。有人甚至当众撕毁联盟契书，发誓永不回头。属下还暗中走访了他们的伙计，都说东家这几日茶饭不思，确是被逼无奈。”
“哦？”沈之遥眸光微闪，“可有联络苏云裳？”
“非但没有，反而避之不及。今日还有人主动来府门口递拜帖，想面见老爷，表达投诚之意。”
沈之遥沉默良久，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让他们进来。我要亲自会会这些‘弃子’。”
次日午时，沈府会客厅。
几位商户战战兢兢地走入厅中，衣衫虽整洁，却刻意穿得朴素，脸上堆满谦卑与惶恐。为首的陈掌柜跪地叩首：“沈大人在上，小人等实在走投无路，才冒死来投。苏云裳专横跋扈，克扣红利，我们若再不自救，全家老小都要饿死街头……”
沈之遥端坐主位，手中把玩着一只青玉扳指，不紧不慢地问：“你们若真来投诚，可有诚意？”
“有！”陈掌柜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叠账册，“这是联盟近三个月的进出明细，还有苏云裳私下挪用资金的证据。我们……愿以此为投名状。”
沈之遥接过账册，翻了两页，眼中终于掠过一丝动容。
“你们可知，背叛苏云裳，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陈掌柜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可若不赌这一把，我们连下场的机会都没有。”
厅内寂静无声。沈之遥盯着他良久，忽然轻笑：“好。既然你们有心归附，我沈某人，便给你们一条活路。”
夜深，联盟密室。
苏云裳听完书生的汇报，缓缓闭上眼，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上钩了。”
“可沈之遥不是傻子，”一位核心成员忧心忡忡，“他收下账册，未必就信了我们。”
“但他已经开始动心了。”苏云裳睁开眼，烛光在她瞳中跳动，“人一旦看见希望，就会忽略危险。他等这一天太久，久到连怀疑都变得迟钝。”
落魄书生望着她：“下一步，我们是不是该把‘真正的分裂’再演得更烈些？让沈之遥觉得，联盟已名存实亡？”
“不。”苏云裳摇头，声音清冷如秋水，“演得再真，也只是戏。现在，我们要给他一个‘机会’——一个他无法拒绝、必须亲自出手的机会。”
她站起身，走到墙边的舆图前，指尖落在沈府与城西当铺之间：“萧公子那边可有消息？”
“已有线索，”书生压低声音，“那本账目，极可能藏在永丰当铺的密室中。”
苏云裳唇角微扬，眸光骤亮：“那就让沈之遥知道——他最大的把柄，正被人盯上。而我们，已经内斗到无力顾及了。”
京城的夜，依旧灯火如星河。
沈之遥立于书房高窗前，望着远处市井的喧嚣，手中捏着那份“叛徒”送来的密报，唇角缓缓扬起。
“苏云裳，你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的骄傲上。”
而暗处，苏云裳也正望着同一片灯火，轻声呢喃：“沈之遥，你可知道，最危险的猎物，往往看起来最无助？”
风起云涌，棋局已布。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尚未可知。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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