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萧承煜被废,圈禁宗人府,其党羽或被清算,或作鸟兽散,朝堂之上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洗牌。
太子一党声势更隆,而楚曦这位“镇国嫡公主”,则因其在扳倒四皇子过程中展现出的雷霆手段与深不可测的城府,令人更加忌惮。
然而,楚曦并未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
四皇子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神秘文士,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方外”势力。
她加大了追查力度,通过裴寂的东厂网络和自己初步建立的人脉,撒下大网,搜寻一切关于“钥匙”传说、方外之人活动,以及可能与“天机”、“星象”、“预言”相关的蛛丝马迹。
三日后,夜,听雪苑密室。
烛火摇曳,楚曦面前摊开着几份刚送来的密报。
其中一份来自裴寂,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查,‘天机阁’隐现。疑与文士有关。慎。”
天机阁?
楚曦蹙眉,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她立刻翻看其他密报,终于在一份关于各地奇闻异事的汇总中,找到了一条不起眼的信息:近半年来,京城及周边几个大城镇,偶有富商或小吏离奇暴毙,死状安详,无伤无病,仅眉心一点朱砂印记。官府皆以“突发恶疾”结案。唯有一名仵作私下提及,死者魂魄似被抽空,不似寻常死亡。
魂魄抽空?眉心朱砂?
楚曦心中一动,立刻联想到圣巫族手札中关于某些邪门宗派的记载——擅夺魂炼魄,以眉心为窍,点朱砂为记!
难道……这就是“天机阁”的手笔?他们收集魂魄做什么?与那“钥匙”又有何关联?
她正沉思间,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仿佛落叶触地的声响。
不是碧桃,也不是东厂的人。
楚曦瞬间警觉,体内凤凰真血微微流转,周身气息内敛,指尖已扣住三枚淬了剧毒的“阎王帖”。
她悄无声息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庭院中空无一人。
但她的感知却告诉她,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气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她融合凤凰真血后灵觉大增,根本无从察觉的人!
“何方高人,深夜到访,何不现身一见?”楚曦声音清冷,穿透窗纸。
庭院中静默了片刻,随即,那处的空间仿佛水纹般波动了一下,一个身着月白道袍、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面容普通却带着一股出尘气质的中年文士,缓缓显出了身形。
正是那夜在四皇子书房中出现过的文士!
他竟然敢直接找上门来!
楚曦瞳孔微缩,心中警惕提到最高。
此人的隐匿之术,竟如此高明!
“公主殿下好敏锐的灵觉。”
文士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是那种奇特的沙哑,他隔着窗户,对着楚曦的方向微微拱手,“贫道玄机子,冒昧来访,还望殿下恕罪。”
玄机子?天机阁?
楚曦没有开门,也没有放松戒备,冷声道:“道长深夜潜入本宫府邸,所为何事?”
玄机子神色不变,目光仿佛能穿透窗纸,落在楚曦身上:“贫道为解惑而来,亦为……送一场机缘而来。”
“解惑?机缘?”楚曦嗤笑一声,“本宫与道长素不相识,有何惑需道长来解?又有何机缘,需道长深夜鬼祟来送?”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玄机子淡然道,“‘钥匙’之惑,凤凰之缘,难道不值得贫道走这一趟吗?”
他果然知道!
而且直接点明了“凤凰”!
楚曦心中凛然,面上却不露分毫:“本宫不知道长在说什么。若无事,请回吧。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
她话音落下,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光晕在体表流转,带着凤凰真血的威压。
玄机子感受到这股气息,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热与贪婪!
他强压下激动,语气依旧平和:“殿下不必动怒。贫道并无恶意。只是想告诉殿下,您身上流淌的,并非凡血,而是蕴含天地造化之机的神圣之血!您并非‘钥匙’,您本身就是开启无上大道的‘门’!”
他话语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然而,明珠蒙尘,潜龙在渊。殿下空有宝山,却不得其门而入,甚至……连自身血脉的真正力量都未能掌控,实在可惜。我‘天机阁’传承上古,精通星象命理,洞悉天地玄机,可助殿下彻底觉醒血脉,掌控这无上神力!”
楚曦心中冷笑,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是想觊觎她的凤凰真血罢了。
“哦?不知天机阁要如何助本宫?”她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仿佛被说动。
玄机子见她语气松动,心中一喜,连忙道:“只需殿下随贫道前往阁中圣地,由阁主亲自为您举行‘启灵’仪式,引动星辰之力,洗涤血脉,必可让殿下脱胎换骨,凤鸣九天!”
“启灵仪式?”楚曦捕捉到这个词,“需要多久?在何处举行?”
“仪式需七七四十九日,地点乃阁中机密,届时自然知晓。”玄机子含糊其辞。
楚曦心中明了,这所谓的“启灵”,恐怕就是夺取她血脉的仪式!
四十九日?足以将她榨干!
“听起来似乎不错。”楚曦语气依旧平淡,“不过,本宫如何能信你?空口无凭,你天机阁又藏头露尾,让本宫如何放心将性命交托?”
玄机子似乎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块非金非玉、巴掌大小的罗盘,上面刻满了星辰图案,中央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微弱星光的宝石。
“此乃‘星辰引’,乃我天机阁信物。”玄机子将罗盘托在掌心,“此物可感应星辰之力,亦能证明贫道身份。若殿下应允,贫道可先将此物抵押于殿下,待仪式完成,再行归还。”
他看似诚意十足,但楚曦却敏锐地察觉到,那罗盘之上,除了星辰之力,还隐隐藏着一丝极其晦涩的追踪印记!
想用这个来锁定她的位置?还是另有图谋?
楚曦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露出一丝犹豫,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既然道长如此有诚意……也罢,本宫便信你一次。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本宫需些时日准备。三日后,子时,城南十里亭,本宫给你答复。”
她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给出了一个缓冲的时间和地点。
玄机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看得出楚曦并非易于之辈,逼得太紧反而不美。
“好!那贫道便静候殿下佳音。”他将那“星辰引”罗盘轻轻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此物暂存殿下处,以示诚意。三日后,十里亭,不见不散。”
说完,他对着楚曦的方向再次拱手,身形逐渐变得模糊,最终如同融入月色般,消失不见。
庭院中,只剩下那静静躺在石桌上的星辰罗盘,散发着幽幽星光。
楚曦没有立刻出去拿,她依旧站在窗后,目光冰冷。
天机阁……玄机子……启灵仪式……
果然按捺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
将他们引到城南十里亭,那里地势开阔,临近官道,又相对偏僻,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她转身,迅速写下一张字条。
“三日,子时,城南十里亭,天机阁,玄机子。”
将字条封好,唤来碧桃。
“立刻送去东厂,亲手交到影大人手中。”
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布下天罗地网,会一会这个神秘的天机阁!
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本事,敢把主意打到她楚曦的头上!
凤眸之中,寒光凛冽,战意升腾。
狩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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