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诛阉党!”
宫墙外传来的喊杀声如同滚雷,越来越近,伴随着兵刃交击的铿锵与垂死者的惨嚎,清晰地穿透了凤仪宫精致的亭台楼阁,砸在每一个惊惶失措的女眷心头。
方才还在为“千日醉”提心吊胆的贵妇千金们,此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尖叫声、哭泣声乱成一片,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优雅体面。
有人想往外跑,却被东厂番子冰冷的刀锋逼退;有人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还有人下意识地望向高踞主位的皇后,指望这位国母能力挽狂澜。
皇后的脸色已是一片煞白,握着凤椅的手青筋暴起。
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裴寂!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寂立于庭中,玄色蟒袍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定海神针。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杀意。
听到皇后的质问,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凤眸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皇后身上,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怎么回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外面的喧嚣,“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见不得光的鼠辈,趁着宫中宴会,纠集了些许乌合之众,便以为能翻了这天去。”
他语气中的轻蔑与掌控力,奇异地让一些慌乱的女眷稍稍安定下来。
“娘娘放心,”裴寂继续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脸色变幻不定的贤妃,“奴才既掌东厂,护卫宫禁便是分内之事。些许叛乱,翻手可平。”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一枚造型奇特的响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冲天而起,在凤仪宫上空炸开一团幽绿色的火焰!
这是东厂最高级别的调兵信号!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凤仪宫外围陡然响起了更加激烈、却更加整齐划一的喊杀声与兵甲碰撞声!
那是东厂埋伏的精锐,以及闻讯赶来的忠於皇帝的御林军,与叛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报——!”又一名浑身浴血的侍卫冲入,这次脸上却带着一丝振奋,“督主!玄武门叛军已被赵指挥使率御林军挡住!东厂黑骑已从侧翼包抄,叛军阵脚已乱!”
局势似乎在瞬间逆转!
裴寂微微颔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不再关注外面的战局,目光重新落回凤仪宫内,尤其是在贤妃和那几个之前神色有异的妃嫔身上扫过。
“宫外宵小,不足为虑。”他声音转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森然,“倒是这宫内的‘黄雀’,藏得颇深。”
贤妃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裴督主此言何意?如今叛军当前,正该同心协力……”
“同心协力?”裴寂打断她,嗤笑一声,“贤妃娘娘,您觉得,这‘千日醉’和外面的叛军,当真毫无关联吗?”
他一步步走向方才被“嗅风犬”指认的七公主萧如玉,目光却锐利如刀,锁定在贤妃身上。
“林婉如已被软禁,如何能将荷包送入宫中?一个小小太监,若无宫内高位之人授意或默许,岂敢私相授受,传递此等阴毒之物?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制造混乱,更是想借此……调开东厂和御林军的注意力,为宫外的叛军创造时机吧?”
“你……你血口喷人!”贤妃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指着裴寂,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
裴寂语气淡漠,对着手下番子一挥手,“去长春宫,将那个小禄子,还有今日所有接触过七公主荷包的人,全部拿下,分开审讯!咱家倒要看看,是谁给了他们这么大的胆子!”
“是!”番子领命而去。
贤妃看着裴寂那副掌控一切的模样,又听着外面逐渐被压下去的喊杀声,心知大势已去,脸色灰败地跌坐回椅子上。
楚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对裴寂的手段更是忌惮了几分。
他不仅早有防备,更是利用这场叛乱,顺势揪出了宫内与林家、乃至与叛军可能勾结的内应!
这份心机与狠辣,着实可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风波即将平息之际——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怎么了?!”皇后身边的女官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还强撑着的皇后,此刻竟面色发青,嘴唇乌紫,身体软软地从凤椅上滑落下来!
“母后!”
“皇后娘娘!”
惊呼声再次响成一片!
太医连滚带爬地冲上前,一番诊视后,脸色惨白,颤声道:“娘娘……娘娘这是中了毒!是……是混合了‘千日醉’的另一种剧毒‘相思子’!毒性已入心脉!”
相思子!剧毒无比,见血封喉!
是谁?!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皇后下毒?!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方才唯一接近过皇后的——那个奉上冰莲羹的宫女!以及……指出香气有异的楚曦!
那宫女早已吓得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而楚曦,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贤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尖声道:“是你!楚曦!一定是你!你先是危言耸听,扰乱宴会,趁机接近皇后娘娘,下了毒手!你和裴寂勾结,想趁机谋害皇后,祸乱宫廷!”
这指控恶毒至极!若被坐实,楚曦便是万劫不复!
裴寂眼神一寒,正要开口。
楚曦却上前一步,毫无惧色地迎上贤妃怨毒的目光,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贤妃娘娘何必急着栽赃嫁祸?”
她快步走到皇后身边,不顾太医的阻拦,蹲下身,指尖迅速搭上皇后腕脉,同时暗中催动净尘珠与圣巫血晶的力量。
一股清凉纯净的气息顺着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入皇后体内。
果然!
皇后体内除了“千日醉”的迷幻药力,还有一种极其阴寒刁钻的毒素,正疯狂侵蚀着她的心脉!
这绝非普通“相思子”,而是混合了黑巫族秘法的剧毒!
“皇后娘娘中的是黑巫秘毒‘蚀心蛊’!”楚曦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贤妃,“此毒需长期微量投喂,今日不过是借‘千日醉’引动,彻底爆发!能在娘娘饮食中长期下毒而不被察觉的,绝非外人所能为!”
她话音一转,指向那名瘫软的宫女:“至于这宫女,不过是被人利用,在最后的冰莲羹中,加入了引毒的‘药引’而已!真正的下毒之人,是能长期接近娘娘膳食,且精通毒术之人!”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
将嫌疑从自己身上,引向了宫内更深处的黑手!
贤妃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反驳。
楚曦却不给她机会,继续道:“当务之急是救治皇后娘娘!此蛊毒霸道,寻常药物难解,需以至阳至刚之力,强行逼出!”
她看向裴寂,眼神交汇间,已达成默契。
裴寂微微颔首。
楚曦再不犹豫,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手印,掌心隐隐有乳白色的光华流转。
她将手掌虚按在皇后心口之上,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圣巫族传承中记载的驱毒秘法!
净尘珠的力量护住皇后心脉,圣巫血晶那充满生机的净化之力,如同温暖的阳光,涌入皇后体内,与那阴寒的“蚀心蛊”毒猛烈冲撞!
“呃……”昏迷中的皇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缕缕黑气从她七窍中缓缓溢出!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就连裴寂,看着楚曦那专注而神圣的侧脸,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与那夜乱葬岗同源的纯净力量,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深的震动。
然而,就在楚曦全力驱毒,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刹那——
一道微不可查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从人群后方悄无声息地射向楚曦的后心!
是袖箭!淬了毒的袖箭!
目标,正是在运功驱毒、毫无防备的楚曦!
这一箭,时机刁钻,狠辣至极!
“小心!”
裴寂瞳孔骤缩,想也不想,身形如同鬼魅般横移,瞬间挡在楚曦身后!
“噗嗤!”
袖箭精准地没入了他的右肩!箭身漆黑,显然淬有剧毒!
裴寂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泛起一丝黑气,但他身形依旧挺得笔直,反手一剑,乌啼短剑化作一道乌光,直刺向袖箭射来的方向——那里,一个低着头、看似普通的小太监,正欲趁乱遁走!
“拿下!”裴寂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影如同影子般出现,瞬间制住了那个小太监。
而楚曦,在裴寂中箭的瞬间,心神剧震,差点功法反噬!
她强行稳住气息,加速催动圣巫之力!
“噗——!”
皇后猛地喷出一大口乌黑的毒血,悠悠转醒,虽然虚弱,但脸上的青黑之气已然褪去。
毒,逼出来了!
楚曦顾不上擦拭额角的汗水,猛地转身,扶住身形微晃的裴寂,看着他肩头那支漆黑的袖箭和迅速蔓延的黑气,眼中瞬间涌上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与怒火。
“你……”
裴寂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个被影制住的小太监,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贤妃,最后落在悠悠转醒的皇后身上,声音如同万载寒冰:
“娘娘,宫外的叛乱已平。宫内的……也该清理门户了。”
凤仪宫内,一片死寂。
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最后的那只黄雀?
答案,似乎已然揭晓。
但楚曦看着裴寂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却无半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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