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蒙毅疑惑不解。
“情报。”哈斯德鲁巴说，“你刚才问我要情报。这是迦太基安插在七丘最高层的间谍，用生命换回来的消息。”
提到七丘，哈斯德鲁巴的语气变得森寒。
“七丘之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蒙毅走过去，但他看不懂迦太基的文字。
“念。”
哈斯德鲁巴指着其中一行：“七丘元老院内部，有一个核心圈子。他们自称守夜人，但实际上，他们在进行某种仪式。”
“什么仪式？”
“唤醒仪轨。”哈斯德鲁巴的手指划过那些符号，“他们在寻找古老的遗迹，挖掘地下的深渊。他们认为，那些沉睡的泰坦是力量的源泉。只要唤醒它们，并与之达成契约，七丘就能获得统治世界的永恒力量。”
蒙毅的眉头锁紧了。
这比单纯的怪物更可怕。
一群掌握着世俗权力的疯子，主动寻求毁灭。
“他们疯了吗？”蒙毅问。
“为了力量，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哈斯德鲁巴冷笑，“七丘人一直渴望征服一切。当凡人的力量到达极限，他们就会向魔鬼伸手。”
“证据呢？”
“这里。”哈斯德鲁巴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上个月刚送到的。七丘的一支军团，在北方的深山里失踪了。官方说法是遭遇了雪崩，但我们的间谍发现，那支军团是被献祭了。”
蒙毅接过羊皮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绝对是献祭的阵法。
而在阵法的中央，画着一只眼睛，还是竖瞳。
“观察者。”蒙毅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
七丘人，或者说七丘背后的某些人，已经和那个幕后黑手建立了联系。
他们不仅仅是崇拜者，更是合作者。
这解释了为什么七丘军团会变得越来越诡异，为什么他们的扩张速度如此之快，为什么他们对死亡毫无畏惧。
哈斯德鲁巴看着蒙毅的反应。
“看来你认得这个标记。”
“认得。”蒙毅收起羊皮纸，“这也是我们的死敌。”
哈斯德鲁巴长出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放下了戒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在任何时代都适用。
如果大秦只是为了征服，迦太基必须死战到底。
但如果大秦是为了消灭那些要把世界变成地狱的怪物，那么迦太基就有理由与之结盟。
毕竟，哈斯德鲁巴虽然想赢七丘，但他不想变成长着触手的怪物，也不想让迦太基的人民变成行尸走肉。
“七丘人走到哪一步了？”蒙毅问。
“不知道。”哈斯德鲁巴摇头，“但最近几个月，他们的攻势变缓了。不是因为兵力不足，而是因为他们在收缩力量，似乎在准备什么大的动作。”
“他们在准备迎接神的降临。”蒙毅断言。
密室里陷入了死寂。
两个来自不同文明，不同种族的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
之前的剑拔弩张消失了。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是物种的存亡。
“我们需要合作。”哈斯德鲁巴主动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低头寻求合作，不是出于政治考量，而是出于生存本能。
“大秦需要迦太基的情报网。”蒙毅没有拒绝，“你需要大秦的武器。”
“成交。”
哈斯德鲁巴回答得干脆利落。
“把你所有关于那个教派的情报，全部整理出来。”蒙毅说道，“还有，关于那些沉睡泰坦的位置，如果你们有记载，我也要。”
“可以。”哈斯德鲁巴点头，“但你们要帮我守住迦太基。如果七丘人真的掌握了那种力量，常规的军队挡不住他们。”
“放心。”蒙毅转身走向通道出口，“大秦最擅长的，就是斩神。”
这句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一股霸气。
哈斯德鲁巴看着蒙毅的背影。
他突然觉得，把大秦引进来或许是迦太基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决定。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深渊凝视你的时候，你只能寻找手里有火把的人。
两人走出密室。
石墙重新合拢，将那些古老的恐怖封锁在黑暗中。
回到主殿，酒杯里的酒已经没了气泡。
哈斯德鲁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个教派叫什么名字？”蒙毅问。
哈斯德鲁巴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
“他们自称万神殿的基石，但在地下世界，人们叫他们蚀日者。”
蚀日者，吞噬太阳的人。
蒙毅记住了这个名字。
“告诉你的间谍，不要再深入了。”蒙毅整理了一下衣袖，“剩下的事，交给玄龙卫。”
“玄龙卫？”
“大秦的眼睛和耳朵。”蒙毅没有多解释。
“你要开战？”
“不。”蒙毅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是狩猎开始了。”
蒙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哈斯德鲁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
他看着墙上的地图。
七丘的位置，被他用红色的颜料圈了出来。
以前，七丘只是一个强大的敌国。现在，那里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瘤。
如果不切除，毒素就会蔓延到全身。
哈斯德鲁巴握紧了拳头。
他必须重新评估这场战争，这不再是争夺罗慕路斯之海霸权的战争。
这是为了不变成怪物而战。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就开始书写命令。
第一条命令：全力配合秦军。
第二条命令：唤醒所有潜伏在七丘的深度间谍，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蚀日者的下一次仪式地点。
笔尖在羊皮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夜更深了。
来自东方的火光，或许是这长夜里唯一的希望。
他看了一眼窗外。
海面上，大秦舰队的灯火依旧通明。
钢铁巨兽静静地伏在水面上，像是随时准备扑食的猛兽。
哈斯德鲁巴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那些冰冷的钢铁是如此让人安心。
如果是怪物对怪物。
那就看看，到底是旧时代的泰坦恐怖，还是这些东方人的钢铁巨兽更凶残。
他将写好的命令卷起，盖上火漆印章。
“来人。”
卫队长推门而入。
“把这个送到港口，亲手交给蒙毅将军。”
“是。”
卫队长接过信筒，转身离去。
哈斯德鲁巴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结盟已成。
接下来，就是血与火的洗礼。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密室墙壁上的那些画。
扭曲的人体，巨大的阴影，还有蒙毅说的那句话。
“大秦最擅长的，就是斩神。”
希望如此。
哈斯德鲁巴在心里默念。
一定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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