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气氛肃杀。
月灵被两名玄龙卫押了进来。
她的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可眼睛里却看不到丝毫的恐惧。
嬴政坐在帅案之后，并未抬头看她。
他的面前摊开着一份竹简，那是西路军刚刚呈上来的战损报告。
帐内站着数十名秦军将领，还有几位刚刚归降、神情忐忑的百越部族首领。
他终于看完了最后一个字，将竹简卷起，随手扔在了月灵的脚下。竹简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三千七百八十二名大秦锐士，因你而死。”嬴政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按照我大秦的律法，将你凌迟处死，也不为过。你，可知罪？”
月灵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竹简，然后抬起头，直视着高坐之上的帝皇。
“成王败寇，不必多言。我只恨，没有能把你们这些外来入侵者，全部埋在迷魂泽！”她愤恨道。
帐内的秦军将领们一个个变了脸色，有几人当场就按住了剑柄，如果不是皇帝在此，恐怕已经冲上去把她砍成了臊子。
嬴政看着她这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反而笑了。
“杀了她，太简单了。”他开口说道，“朕要让她活着，让她发挥比死亡更大的价值。”
就在众将以为陛下要施以仁慈之时，嬴政却对着帐外喊了一声：“龙且进帐。”
片刻后，龙且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脸色苍白地走了进来。
他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渗着血迹。正是为了唤醒同袍，被月灵的巫术间接重创。
所有西路军的将领看到他，瞬间燃起对月灵的怒火。
项羽更是想到龙且为了唤醒他，身受重伤，这一幕幕也让他忘不了，此时更是牙关紧咬。
嬴政指着龙且，对帐内所有百越首领说道：“此乃我大秦上将，武信侯麾下第一猛将。只因尔等妖术，险些命丧泽国。今日，朕便让他来做个见证。”
这番举动，让原本还对赦免心存幻想的百越首领们，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皇帝的“仁慈”，是有前提的。
嬴政笑了笑，又转向面色不安的百越首领。
“传朕旨意，月灵虽为罪首，屠戮我大秦将士，罪无可赦。但念其本意为守护族人，其情可悯。今日，朕特赦其不死！”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秦军将领们面露不解，而那些百越首领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本以为自己将要目睹一场血腥的处决，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提到嗓子眼的紧张，瞬间又被抚平，一个个心脏都快受不了了。
其中一个部落首领对旁边的首领嘀咕着：“连屠戮数千将士的月灵大人，陛下都能赦免。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真心归顺大秦，应该会给我们条活路。”
“那还等什么？”首领之间你一言我一语。
下一刻就像是排练过的，所有人对着嬴政叩首。
“陛下天恩浩荡！我等愿为陛下效死，永不背叛！”
这位秦国的皇帝，拥有的不仅仅是征服天下的武力，更有容纳四海的胸襟。
这一刻，他们是真正地心悦诚服，怎么想感觉都不亏，与其博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还不如直接投靠明主。
嬴政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平身。
他重新看向月灵，眼神由平和转为冷酷。
“活罪难逃。”他话锋一转，帐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朕听说，你和你那位女王姐姐，感情很好？”嬴政慢悠悠地问道。
月灵心脏狂跳，她突然有种极度不祥的预感。
嬴政继续说道：“朕要让你好好地待在这里，待在朕的军中。朕很想看看，你的好姐姐为了救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们正好可以设下一个局，等着她自投罗网，最好你的妹妹也能来。”
他走到月灵面前，俯下身对她悄悄地说：“朕帮你们姐妹团聚，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不是吗？当然，你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在句町的权位和你这个妹妹之间，她到底会选哪一个。你看，朕是不是很为你考虑？”
嬴政没有直接说下去，而是瞥了一眼张良。
张良会意，对着月灵说道：“公主殿下，你与女王姐妹情深。可你是否想过，如果你死了，女王陛下定然悲痛。但你如果活着，只不过作为一个‘无用’的俘虏活着，对她而言，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来救你，就是置整个句町的安危于不顾，是不义。但不来救你，便是舍弃自己的亲妹妹，是不仁。”张良字字诛心，“一个不仁不义的女王，还如何统领百越诸部？陛下不杀你，是要让你的女王姐姐，亲手杀死她自己在族人心中的‘神格’。”
皇帝的深意，不仅仅是放长线钓大鱼，更是一招诛心之计。
月灵浑身发抖，脑子都懵懵的。
她死死地瞪着嬴政，这个男人的心机，简直比最毒的毒蛇还要阴狠。
嬴政似乎觉得这样的折磨还不够。
“你一身巫术，为祸甚巨，不可不除。”
他再次走向月灵。
月灵惊恐地向后退缩，可身后的玄龙卫抓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嬴政更是直接伸手按在了她的头顶，完全无视了她的怨恨。
一股霸道力量，瞬间涌入了月灵的身体。
月灵感受到，这股气远强于之前碰到的项羽，她甚至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股力量不属于天地间的任何一种元素，这难道源自传说中的人道皇权之力？
月灵已经来不及多想，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感觉自己与神树的联系，还有天地间冰雪元素的共鸣，被这股力量给霸道地截断了！
如果不是玄龙卫架着，此时她已经瘫倒在地。
嬴政收回手，“从今日起，你不再是什么‘冰神’，只是一个普通人。”
“朕还要你，随我军中医官夏济安，学习医术。你要用你的余生，去救治那些因战争而受伤的人，无论是秦人，还是百越人。用你的双手，去赎清你满身的罪孽。”
杀了她。
甚至把她凌迟处死。
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剥夺了她的一切，她的力量，骄傲，然后给了她一个永远无法解脱的枷锁。
她最在乎的不就是力量吗？还想守护家人？有没有想过，没有力量的时候又该如何？
今天嬴政彻底粉碎了她的希望。
让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冰神”，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去拯救那些她曾经想要毁灭的生命。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千万倍。
月灵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所有的骄傲和所谓坚强，在这一刻碎得一干二净。
她放下了所有尊严，哭着哀求道：“你这个恶鬼……不，你比恶鬼还要恶毒！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不要让我姐姐看到我这个样子！不要让她为了我这个废人而为难！求你……”
嬴政看着她在地上痛苦的模样，脸上露出了微笑。
“想死？太晚了。”他继续淡淡道，“朕，偏不让你死。朕要让你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嬴政的笑声，与月灵绝望的哭嚎声，在帅帐中交织。
帐外，项羽和王贲并肩而立，他们听清了里面发生的一切。
从皇帝赦免月灵的仁慈，到张良诛心的毒计，再到废力量和让她赎罪的残忍，真是一波三折，让他们心头发寒。
王贲忍不住低声叹道：“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与陛下为敌，当真是世间最不幸之事。”
项羽则庆幸自己是站在陛下的一边。
远在句町的女王，即将迎来她此生最痛苦，也最艰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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