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不起眼的小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老虎机哗啦啦的吐币声、人群兴奋或沮丧的叫喊、瞬间将外面粮油店的米面气息冲得无影无踪。
光线昏暗，只有各种赌博机屏幕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炫光。
空间比外面看起来大得多，被隔成了几个区域。
最外围是一排排闪烁着彩灯的老虎机、苹果机、扑克机。
一些衣着普通甚至寒酸的人坐在前面，神情专注地拍打着按钮，偶尔爆出一阵小额的硬币哗啦声，引来短暂的艳羡目光。
往里走，隐约可见几张牌桌和轮盘的轮廓，那里围聚的人穿着和气场明显不同，筹码的碰撞声也更清脆响亮。
看到王云三人进来，一个眼尖的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
“三位老板，生面孔啊？第一次来？”
服务生挡在通往内区的过道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里面是VIp区，有门槛的。
外面这些机子，随便玩，一块钱一个币，先换币。”
他指了指角落一个用防弹玻璃围起来的小窗口。
王云没说话，甚至没看那服务生，目光平静地扫视着整个场子。
服务生见带头的王云没反应，又重复了一句：“老板，换币在那边…”
王云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服务生，从怀里直接掏出一叠的百元大钞，看厚度足有二十张——两千块！
他动作随意地往服务生手里一拍。
“换币。”
服务生手一沉，低头看着手里那厚厚一沓钞票，眼睛瞬间瞪圆了！
脸上的职业假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两千块？！
在这个年代这些钱，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普通工人辛辛苦苦干两个月也未必能攒下这么多！
他在这里看场子，见过不少赌徒。
但像这样第一次来、面生、还直接甩出两千块只玩外围机器的人，绝无仅有！
“老…老板？”
服务生舌头有点打结，声音都变了调：
“您…您确定？：
换…换两千块的币？”
他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这钱要是拿去里面玩牌九、百家乐还有点可能，换两千个游戏币玩老虎机？
这人怕不是个疯子吧？
“嗯。”
王云只回了一个字，好像扔出去的不是两千块，而是两块钱。
“啊？哦…好！好！您稍等！马上！”
服务生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点头哈腰，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震惊变成了谄媚和敬畏。
他紧紧攥着那沓钞票，飞快地冲向换币窗口。
很快，服务生端着一个塑料筐回来了，里面堆满了游戏币，几乎要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捧给王云，腰弯得更低了：
“老板，您的币！两千块，两千个！您点点？”
“不用。”
王云看都没看那筐币，随手一指旁边几台空着的老虎机：“放那儿吧。”
“哎！好嘞！”
服务生赶紧把筐放在一台机器旁边的小台子上，又殷勤地问：
“老板，要不要给您拿点喝的？啤酒？饮料？”
“啤酒，三瓶。”王云淡淡地说。
“马上来！”服务生一溜烟跑了。
王云走到一台老虎机前坐下，大壮和阿峰也各占了一台。
王云拿起几个币，随意地塞进投币口，心不在焉地拍打着按钮。
屏幕上的水果图案飞快滚动，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
他坐的位置，视野极佳，能清晰地观察到内区入口的动静。
耳朵则过滤着周围的嘈杂，捕捉着有用的信息碎片：
“…妈的，又输光了！李三爷这机器今天吃人不吐骨头啊！”
“小声点！别让三爷的人听见！听说三爷最近心情不太好，杜老板那边的人又来催了…”
“催个屁！地价没谈拢，三爷能松口？
我看大房二房那边也够呛，刘老板开价也不高…”
“哎，听说昨天又有人去陈老倔头家了？还是为了那块地？”
“嘘…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大壮玩得倒是挺投入，嘴里跟着机器音效念念有词，输赢都写在脸上。
阿峰则完全是在演戏，他叼着烟，翘着二郎腿，军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面，手里漫不经心地拍着按钮。
眼神却和王云一样，锐利地扫视着全场，尤其是通往内区的那个入口和几个看场子的头目。
偶尔输光了面前的币，他就骂骂咧咧地从旁边的大筐里抓一大把。
动作幅度很大，哗啦啦的响声引得周围赌徒纷纷侧目。
王云他们这三个生面孔，很快就成了整个外围区域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看场子的混混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
那个服务生更是跑前跑后，端茶递水，殷勤备至，时不时偷偷观察王云。
王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李三爷”李茂财的地盘上，迅速流传开一个消息：
他的厂子新来了几个外地人，领头的人出手极其阔绰。
值得他“财迷”本性去关注的新玩家。
当李茂财对这个消息产生兴趣，主动或者被动地开始打听、观察他们的时候。
王云接触这位关键人物的第一步，就算是成功了。
这时，阿峰又故意输光了一把，骂咧咧地抓了一大把币塞进机器。
“我丢！这破机器，迟早拆了你！”
阿峰那句带着浓重粤腔的怒骂，在嘈杂的赌场里也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一台机器前，坐着的几个小年轻，他们的头发头发染得五颜六色，一看就是本地无所事事的小混混。
他们已经输红了眼，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撒。
阿峰这一嗓子，就像火星子溅进了油桶。
“操！你他妈嚷嚷个屁啊！”
一个染着黄毛、脾气最冲的混混猛地一拍机器，扭过头对着阿峰就骂：
“显你能耐是吧？输不起就滚蛋！吵你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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