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七十大寿与“男德入策”的喧嚣渐渐平息,南越朝堂在皇帝的掌控下平稳运行,边境亦无大的战事。萧玦再次,也是更坚决地向皇帝递上了恳请卸去所有实职、安心荣养的奏章。
这一次,皇帝萧恒没有再多做挽留。
他看着奏章上弟弟那力透纸背、却已不复当年杀伐之气的字迹,再回想寿宴上萧玦那虽身处焦点却更显从容平和的气度,心中明了,这个为南越征战半生、又阴差阳错为南越教化立下奇功的弟弟,是真的想要,也真的值得一个安静祥和的晚年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皇帝于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萧玦。
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兄弟二人。皇帝将那份准予退休的诏书亲手交给萧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难得的感慨与温情:“皇弟,辛苦了。往后,就好生享享清福吧。母后那里,有朕和你皇嫂,还有妙妙和孩子们时常进宫陪伴,你无需挂心。这江山,朕还扛得动。”
萧玦接过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诏书,深深一揖:“臣,谢皇兄成全。”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王府,萧玦径直去了书房。他屏退左右,独自一人,缓缓脱下了那身象征着他权势与责任的亲王蟒袍朝服,换上了一袭质地柔软、颜色素雅的深青色常服。
当他再次走出书房时,府中下人皆感到王爷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股常年萦绕的、属于上位者的无形威压似乎悄然敛去,眉宇间是前所未有的松弛与平和,步伐也显得从容不迫。
他的退休生活,正式开始了。
首要任务,便是陪伴妻子。 他不再需要天不亮就起身准备上朝,也不再有无穷尽的军务公文需要批阅。清晨,他会与苏妙妙一同在花园里散步,听她絮叨些府中琐事、京中趣闻,或者只是静静地并肩看晨露从花瓣上滑落。午后,若苏妙妙在书房整理书稿或处理家务,他便会搬张椅子坐在一旁,看看书,或是就那样看着她,时光静谧而安然。他甚至还跟着苏妙妙学起了品茶,虽然依旧分不太清那些复杂的香气层次,但享受的是那个过程,以及她为他斟茶时,眼底流淌的温柔笑意。
其次,便是督促孩子们的学业。 尤其是……男德。 如今男德既是家学,更是“国策”,萧玦对此格外上心。他会检查老大萧睿的治国策论,与他探讨男德精神在为政中的应用;会考校老二萧宸的武艺兵法和……画技(确保其插图不会过于“豪放”而误导世人);会听老三萧玥弹琴唱歌,并对新编的“男德歌谣”提出“严肃”的修改意见;甚至会板起脸,检查四宝五宝的启蒙功课,以及他们背诵《男德全书》启蒙篇的熟练程度。孩子们起初还有些怕这位突然“清闲”下来、有空天天盯着他们的父亲,但很快便发现,退休后的爹爹虽然要求依旧严格,但耐心了许多,偶尔还会流露出他们从未见过的、带着点笨拙的慈爱。
再者,便是打理王府花园。 这是他自己寻来的新乐趣。他并非要亲力亲所有农活,而是喜欢规划花木的布局,看着那些生命在自己的关注下生长、开花、结果。他尤其在意苏妙妙喜欢的那些花草,时常亲自浇水、修剪。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挽起袖子,试图种点菜,虽然成果往往不尽如人意,被苏妙妙笑着调侃是“王爷的试验田”,但他乐此不疲。在泥土与花香中,他找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宁静与满足。
日子就这样如流水般平静淌过。 没有了朝堂的纷争,没有了军务的繁冗,没有了系统任务的“逼迫”,甚至也逐渐习惯了“世界男德之父”这个时不时被人提起的称号。
萧玦穿着舒适的常服,行走在王府的亭台楼阁、花园小径之间,或与妻子灯下闲话,或听儿女畅谈理想,或独自侍弄花草,看云卷云舒。
他曾是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也曾是朝堂上权倾一时的亲王,更曾是那个被一条锁链和无数任务搞得焦头烂额的“男德修行者”。
而如今,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享受着平凡烟火气的闲散王爷。
苏妙妙常常看着他身着常服、在花园里笨拙又认真地为兰花分株的背影,忍不住抿唇微笑。她走上前,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轻声道:“王爷,如今这般日子,可还习惯?”
萧玦直起身,接过茶杯,目光扫过眼前生机勃勃的花园,又望向不远处书房里隐约传来的孩子们的读书声,最后落在妻子温婉的笑脸上。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
“甚好。”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道尽了一切。
这是他半生戎马、跌宕起伏后,最终寻得的,也是最向往的归宿。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已彻底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身心愉悦,家庭幸福,男德修养融入日常,臻至化境。】
脑海中,那陪伴了他十数年的电子音,带着最终的了然与祝福,最后一次响起,随后如同退潮般,彻底消散,再无痕迹。
萧玦握着苏妙妙的手微微紧了紧,仿佛有所感应。
他抬头,望向湛蓝如洗的天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平和的微笑。
退休生活,方是男德修行的最高境界。而他,已然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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