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墙壁透过薄薄的卫衣传来寒意，苏鹏握着发烫的手机，耳边是周芳焦急的声音。图书馆走廊的白炽灯光刺得他眼睛发酸，刚刚结束线性代数考试的头脑还在嗡嗡作响，此刻又被桐市突如其来的变故塞满。
“鹏总，钱伟这一手太脏了！我们连定金都付了，他现在横插一杠子，摆明了是针对我们！”周芳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备用店址情况怎么样？”苏鹏强迫自己声音保持平稳，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让冷风吹拂着脸颊，试图驱散那份焦躁。
“林薇已经在看另外两处了，但位置都比不上之前那个，要么人流差一些，要么租金更高。关键是时间！装修队、物料预定都卡着呢！”周芳快速汇报，“而且我担心，钱伟既然能搅黄一个，就能搅黄第二个。他在桐城经营多年，人脉比我们深。”
苏鹏看着窗外夜色中灯火通明的教学楼，那里还有学生在为期末考试挑灯夜战。而他，必须立刻从学生的角色切换到战场指挥官。
“芳姐，你听我说。”苏鹏语速加快，思路清晰，“第一，立刻和林薇沟通，确定优先级。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更优选择，次优店址也可以接受，关键是快，抢时间开业，形成事实，比追求完美位置更重要。第二，违约证据固定好，该索赔索赔，这是原则，不能软。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顿了顿，“你亲自去一趟桐市。”
“我去桐市？”周芳有些意外。
“对，你代表总部去。一是给林薇信心，表明我们对桐市市场的重视和坚决支持；二是现场协调，加快进度，遇到问题当场决策；三是…”苏鹏眼神微冷，“摸摸钱伟的底细，看看他除了抬价和施压，还有没有别的手段。我们在明，他在暗，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我明白了！”周芳的声音立刻变得坚定，“我马上订票，明天一早就飞过去。”
“辛苦了，芳姐。保持联系。”挂了电话，苏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商业竞争的血腥味，隔着电话线都能闻到。这不再是校园里的小打小闹，而是真实的、关乎生存的搏杀。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还有一节不能缺席的专业必修课。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步走向教室。坐在课堂上，教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强迫自己记着笔记，大脑却同时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桐市的备用方案、供应链的备份计划、以及即将到来的梧城之战。
接下来的几天，苏鹏像一只被不断抽打的陀螺。白天应付繁重的期末复习，晚上回到寝室就立刻打开电脑，与远在桐市的周芳开视频会议，听取进展，做出决策。
周芳到了桐市后，情况果然有所好转。她雷厉风行的作风和总部特派代表的身份，给林薇团队注入了强心剂。备用店址很快确定下来，虽然位置稍偏，但租金成本也降低了。周芳亲自盯着装修队进场，日夜赶工。
但同时，她也带来了更具体的坏消息。钱伟的“味真餐饮”在桐市确实根基深厚，他不仅抢店址，还开始在林薇新店周边布局他自己的奶茶档口，明显是要进行贴身肉搏。此外，周芳隐约打听到，钱伟和本地一些媒体、监管部门的关系也相当密切。
“鹏总，看来桐市这一仗，比我们预想的要难打。”周芳在视频里，背景是装修现场的嘈杂声，她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
“预料之中。”苏鹏看着屏幕，“宏远在后面撑腰，钱伟自然有恃无恐。我们按计划推进，把店开起来，用产品和服务说话。其他的，见招拆招。”
学业上的压力也丝毫不减。几天后，微观经济学期末考。考场上，苏鹏做到一半，手机在抽屉里震动了一下（他调成了震动模式）。他心头一紧，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专注答题。但交卷后第一时间查看，是王晓慧发来的信息：
“鹏哥！‘寒初学院’第一期学员结业考核结束，成绩出来了！优秀率比我们预期的高！附件是成绩单和优秀学员名单！[兴奋转圈.jpg]”
好消息！苏鹏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是黑暗中难得的一缕光，证明他投入心血搭建的培训体系是有效的。这些学员，将是未来火种。他立刻回复：“太好了！辛苦大家！结业典礼准备好，给优秀学员额外奖励！”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浪寒初发消息分享这个好消息：“王院长捷报！‘黄埔一期’顺利毕业！”
浪寒初几乎秒回，发来一个撒花的表情和一张她刚画好的结业证书效果图，证书设计得庄重又不失活力：“恭喜苏校长！[证书图片] 看，我们的‘毕业生’们马上就有‘文凭’啦！”
看着那张精美的证书和她轻快的语气，苏鹏感觉连日的疲惫都被冲刷掉不少。他和她之间，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纽带，总是能及时地传递温暖和力量。
然而，现实的挑战接踵而至。期末考试的间隙，苏鹏抽空审阅了周芳发来的梧城市场初步调研报告。报告显示，宏远牵头的那支“茶饮基金”已经开始在梧城造势，接触当地商业地产，据说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明显是要提前圈占优质点位。
“鹏总，梧城的形势比桐市更复杂。宏远是直接下场，资金实力和资源都不是钱伟能比的。我们如果按部就班地去谈，很可能连像样的店址都拿不到。”周芳在电话里忧心忡忡。
苏鹏站在宿舍阳台，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眉头紧锁。资金，资源，人脉…每一样都是横亘在面前的巨大障碍。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仿佛四面楚歌。
但他不能倒下。桐市的店要开，梧城的局要破，学业要完成，还有一个人在静心苑等着他带去好消息。
他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对周芳说：“芳姐，梧城的事，等桐市店开业后，我们集中精力研究。现在，先打好桐市这一仗。另外，供应链备份的事情，你物色得怎么样了？”
“联系了几家，都在外地，物流成本会增加，但品质有保证。具体资料我晚点发你。”
“好。”
挂了电话，苏鹏回到书桌前。明天还有最后一门《大学英语》考试。他摊开书本，密密麻麻的单词和语法规则映入眼帘。他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同时记住商业谈判的条款和英语的时态变化，消化市场调研的数据和阅读理解的文章。
双线作战，身心俱疲。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他拿起笔，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了眼前的战斗。窗外的夜色深沉，而属于他的战役，正进入最关键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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