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纽——”
一阵开门声响起，只见张实甫一袭玄色长袍站在门口处。
“父亲——”
“张大人——”
张怀远，赵文启两人朝着张实甫微微颔首，语气里满是恭敬。
张实甫浑浊的眸子眯了眯，旋即起身进了书房，灰暗的眸子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狼藉脸色格外阴沉，
“怀远啊。”
张实甫寻了一张太师椅，顺势坐了下来，
浑浊的眸底晦暗不明，一只手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另一只手则是轻轻点着自己的腿间，周身散发的威压使得人不寒而栗。
张怀远低垂着头颅，被张实甫这莫名的威压震慑，一时之间，整个书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怀远啊.........”
见张怀远并未回应自己，张实甫又轻轻喊了一声。
“父亲！”
张怀远附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今日，确实是孩儿鲁莽了。”
张怀远的声音低沉，头颅压低了些。
连带着一侧的赵文启都低垂着头颅，举止间满是恭敬与谨慎。
“为父教导过你，张家的人，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读书人的气节与文雅自是不能丢。”
“如今倒好，”
“隔着两个院子，为父便能听到你的大喊大叫。”
“简直是不成体统。”
“是，父亲教训的是。”
张怀远声音依旧低沉，微微颤抖的肩膀似是说明了他的敬畏。
“【皇家猎场】一事，为父已有耳闻。”
“既然太子殿下都发话了，此番就全当是为【活字印刷术】做宣传了。”
张怀远闻言倏地抬眸，朝着面前的男人看了一眼，眸底满是不可置信，
“父亲..........”
“您的意思是，我们就要这般妥协？！”
“【活字印刷术】若是广为推行的话，那天下便成了寒门的天下。”
“届时，诸多才子学识锋芒毕露，尽数为圣上分忧。”
“如此，我们世家又该当如何？”
“我们还是应该想法子将【活字印刷术】收归国子监。”
“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为自己所用。”
“否则..........”
“我们张家的下场比之前朝李家，好不到哪里去..........”
张怀远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些，深邃的眸底划过一抹狠厉。
只恨不得将陈烨拆骨吃肉。
张实甫眸色微沉，猛得抬眸看向面前的张怀远，轻声道，
“那眼下怀远可有什么好的谋划？！”
“这.........”
“孩儿尚在思考中.........”
“但孩儿定会想到合适的法子。”
“刚刚提拔的寒门门生好生照顾。”
张实甫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既然是为【活字印刷术】造势，那也不能显得我们世家大族太过小气了。”
“如今，这既是圣意，那我们尊崇便是了。”
“怀远，路还长.........”
“未来的事情尚不知晓。”
“但，眼下的局势尚可控制。”
“那便要将一切都把控在自己手中。”
说话间，张实甫起身，轻轻拍了拍张怀远的肩膀，深深看了男人一眼便起身离开。
张怀远有一瞬间的怔愣，片刻过后，似是豁然开朗般，瞬间明白了张实甫话里的意思，转而朝着张实甫离去的背影大喊一声，
“父亲，孩儿明白了..........”
一侧的赵文启则是云里雾里，见张怀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出声道，
“张公子，张大人这是何意？！”
“我们难道就这般坐以待毙？！”
“文启，将方才的话转告侍郎大人，他定会知晓..........”
张怀远眸色微眯，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
既然陈烨攥着【活字印刷术】不放，那便顺应了帝心，
待【活字印刷术】全部显现时，希望陈烨还如彼时这般游刃有余。
与此同时，皇宫，暖阁内，
皇帝赵淳一袭明黄色龙袍正端坐于龙椅之内，
面前的案几之上堆满了奏折，赵淳一边翻看着，一边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格外烦躁。
这些奏折尽数是关于【活字印刷术】的，无非是希望圣上顺应世家的要求，将【活字印刷术】收归国子监。
偶有一些支持推广流传，以造福广大寒门学子的呼声。
“呼——”
赵淳长舒一口气，神色有些疲惫，一侧服侍的宫人则是上前一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赵淳手中。
“皇上，太子求见。”
彼时，总管高湛小跑着进来，恭敬地开口。
赵淳原本愁容的五官在听到这话时，紧皱的眉头有一瞬间的舒展，
“让他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赵恒俯身行礼，语气里满是恭敬。
“起来吧！”
赵淳摆了摆手，幽深的眸子落在太子的身上，
“【皇家猎场】一事朕听说了。”
“瑞宁着实有些调皮..........”
“但，这对陈烨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猎场之上，受伤实属正常。”
“若是陈烨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朕也不好向老国公爷交待。”
“父皇所言极是。”
太子赵恒再次见礼，沉默片刻继续道，
“今日在猎场之上，儿臣..........”
太子似是有些踌躇，看了皇上一眼，却不知从何说起。
“ 不过是高高捧起世家而已。”
说话间，皇帝赵淳将手中的几份奏折递到太子手中，
“瞧瞧.........”
“朕的旨意这般明显了，这些老东西还是揪着不放。”
“就好似这【活字印刷术】进的不是国子监，而是他们的家一样。”
太子赵恒看着手中的奏折，不禁有些惊诧，
世家大族的势力他亦是有所耳闻，但他万万没想到，父皇都已经下旨了，但这些世家大族似是还不放弃。
这与公然抗旨有什么区别？！
“父皇.........
“这些世家，竟是这般.........”
“目无皇权.........”
赵恒似是生怕赵淳会生气，声音明显压低了些。
“太子。”
“这便是世家的威力。”
“所以，今日你的做法，甚得朕心。”
赵淳看向赵恒，眉眼间噙着浅笑，
“这其中的门道尚多，你需得好好学习。”
“还有这陈烨，也算是个妙人。”
“能让这般顽劣的瑞宁上心..........”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父子二人又是一番促膝长谈，直至夜色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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