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深处,一间门窗紧闭、仅靠几盏牛油灯照亮的密室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刘芒负手而立,背对着摇曳的灯火,在地面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微微晃动的阴影。
他的面前,站着两人——亲卫统领十三,以及新四军统帅太史慈。
当刘芒用平静得近乎冷酷的语调,将他那石破天惊的计划和盘托出时,即便是早已习惯自家公子行事风格的十三,也不禁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为之一滞,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而太史慈,这位沙场宿将,更是浑身猛地一颤,虎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向刘芒的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年轻的“君候”。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阵阵发麻!
刘芒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两人的震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刘芒缓缓转身,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庞,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决绝。
他无视两人的震惊,直接走到墙边的东莱郡详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掖县的三个位置上:
目光转向脸色苍白的太史慈,“子义将军!”
太史慈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孙氏在掖县的根基,远非黄县这几处宅院可比。他们经营数代,建有坞堡三座,互为犄角,私兵部曲众多,俨然国中之国。暗卫早已摸清其虚实。”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图上标注的三个点,“这里,黑石坞;这里,青峰寨;还有这里,临河堡。这三处,是孙氏在掖县的命脉所在,藏匿的人口、钱粮、兵器甲胄,远超朝廷规制。每座坞堡内,孙氏直系族人连同其私兵、依附的徒附、宾客,兵力约在两千到三千之间,且据险而守,易守难攻。”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史慈:“我需要你,在新四军其他部队尚未引起各方警觉之前,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兵突袭,将这三座堡垒,从地图上彻底抹去!堡内孙氏族人,无论老幼妇孺,除六岁以下者按前例处理外,其余……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太史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分兵三路,同时突袭三座经营多年、拥兵数千的坚固坞堡?还要做到“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这不仅仅是军事行动,这是一场灭族屠杀!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而且,一旦消息走漏,必然引发东莱乃至整个青州世家的剧烈反弹,后果不堪设想!
他张了张嘴,想要劝谏,想要问一句“为何要行此酷烈之事”?是孙珅暗中串联对抗郡府?还是孙家掌握了什么致命的把柄?
抑或……这只是刘芒为了彻底掌控东莱,杀鸡儆猴的疯狂之举?
看到太史慈的犹豫和沉默,刘芒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抓起案几上的一卷竹简,狠狠地摔在桌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密室内格外刺耳!
“太史慈!”刘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问你,能不能做到?!”
竹简摔落的声音如同惊雷,将太史慈从巨大的震惊和道德挣扎中惊醒。
他猛地抬头,对上刘芒那双冰冷而决绝的眼睛。一瞬间,想起了“军令如山,令行禁止”的铁律。
无论刘芒此举是出于何种目的,此刻,他手持的军令,代表的便是主公的意志!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这个念头如同铁锤,砸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所有的疑虑、不忍、恐惧,在这一刻都被强行压下。
“末将……”太史慈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最终,他猛地并拢双脚,以一个略显生硬却异常坚定的姿势立正,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声音嘶哑却洪亮地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太史慈终于接下这桩沾满血腥的任务,刘芒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但眼神中的冷厉丝毫未减:“很好!记住,动作要快,要狠!必须在其他世家反应过来之前,造成既定事实!我会让暗卫配合你,提供堡内最新的布防图和人员动向。至于如何调兵,如何掩饰,那是你的事!我只要结果!”
“末将明白!”太史慈沉声应道,心中已然开始飞速盘算如何部署这场闪电般的灭族之战。
与此同时,一项更为隐秘的计谋也在展开。
刘芒命人完美模仿郡丞王焘的笔迹和口吻,以王焘的名义,写了几封密信。然后,他召来了已被他牢牢控制、战战兢兢的王焘管家兼文书——王治。
“王治,”刘芒的声音很平淡,却让王治膝盖发软,“这里有几封‘王老大人’的亲笔密信,需要你亲自送往城外几处王家的田庄堡垒,面交各房主事之人。”
王治双手颤抖地接过那几封火漆封口的信,感觉重若千钧。
刘芒盯着他,语气转冷:“记住,必须你亲自送到,确保信落入主事者手中。并且,要反复、郑重地提醒他们:此事务关王家生死存亡,必须绝对保密,万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若因谁口风不严坏了大事……后果,你是知道的。”
刘芒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王治。
王治吓得冷汗直流,连连磕头:“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一定把话带到,一定叮嘱他们严守秘密!”
他心中叫苦不迭,这送信的差事简直是刀尖上跳舞,但全家性命捏在刘芒手里,他不敢不从。
信的内容大致是:
诸位宗亲、管事钧鉴:
今朝廷崩乱,董卓窃国,天下汹汹,此正英雄并起之时也!刘备率郡中精锐远征酸枣,东莱郡守备空虚,实乃天赐良机!老夫已与郡中各家密议,达成共识,决意趁此千载难逢之机,共举大事,一举掌控东莱全境,以为家族万世之基业!
现约定,十日之后,子夜时分,各家家兵部曲齐聚黄县城外东北二十里处黑松林。以火光为号,里应外合,共取郡城!事成之后,共分郡中权柄钱粮。
此事关乎家族兴衰,务必慎之又慎,秘密调动人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以免功亏一篑!切记!切记!
郡丞 王焘 密启
掖县方向,血腥的黎明如期而至。三路大军隐秘出击,其中对黑石坞的进攻尤为惨烈和典型。
目标:黑石坞。
此坞建于险峻的黑石山半腰,三面悬崖,仅一条陡峭山路可通,易守难攻。堡内驻有孙氏私兵及徒附近三千人,由族长孙贲,孙珅堂兄坐镇。
校尉李敢率领精心挑选的两千五百新四军精锐,在暗卫向导的引领下,经过一夜急行军,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抵达山下。
士兵们虽经长途跋涉,但队伍肃静,除了沉重的呼吸和甲叶偶尔的碰撞声,几无杂音,显示出严酷训练后的纪律性。
攻击发起前,李敢再次低声重申军纪:“令出必行,闻鼓而进,闻金而退!怯战者斩!违令者斩!”
士兵们默默检查武器弓弩,眼神中既有紧张,也有对新式训练成果的检验渴望。
暗卫的内应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设法毒倒了寨门处的几名关键小头目,并悄然放下了沉重的吊桥!
“咚!咚!咚!” 三声急促的战鼓敲响,打破了黎明前的死寂!
“杀!” 李敢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冲过吊桥。新四军士兵如潮水般涌上,三人一组,刀盾手在前,弓弩手在后仰射压制墙头,配合默契。
墙头守军从睡梦中惊醒,慌乱不堪,箭矢稀稀拉拉地落下,未能形成有效阻击。新四军先锋迅速用巨斧砍开寨门门闩,大军涌入第一道寨墙内的空地。
“顶住!给我顶住!” 孙贲衣衫不整地冲出来,声嘶力竭地组织抵抗。
孙氏私兵毕竟人多,且熟悉地形,很快依托房屋、工事进行巷战。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惨烈的搏杀在狭窄的巷道和院落间展开。新四军严格的训练此刻显现威力:小队进退有据,互相掩护;弓弩手精准点射暴露的敌人;遇到坚固障碍,立即有士兵冒死架设简易云梯或使用撞木。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尸体堵塞了通道。不断有士兵倒下,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位置,阵型保持不乱。
这种悍不畏死又纪律严明的打法,让习惯于各自为战的私兵难以抵挡。
战斗从黎明持续到日上三竿。新四军一步步向内堡推进,每前进一步都付出惨重代价。
孙贲见大势已去,试图带领家眷从一条秘密小道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暗卫和埋伏的小队堵个正着,乱箭之下,孙贲及其亲卫皆被射成刺猬。
堡破之后,更残酷的命令开始执行。尽管有些士兵面露不忍,但军令如山。
对堡内进行清理,凡指认为孙姓族人及核心徒附者,均被处决。哭喊、求饶、咒骂与兵刃入肉的声音交织,堡垒内血流成河。
此战,新四军伤亡近五百,歼敌两千余,孙氏在黑石坞的力量被连根拔起。
与此同时,青峰寨和临河堡也遭遇了类似的命运。
青峰寨在遭到突袭后顽强抵抗,最终寨内燃起大火,守将孙静战死,寨毁人亡。临河堡则因堡主孙皎指挥失措,加之太史慈亲自指挥、攻心为上,部分守军投降,虽过程相对顺利,但对孙氏核心成员的清算同样严厉。
当掖县方向的硝烟渐渐散去,王治也怀揣着巨大的不安,将那些足以引发滔天巨浪的“密信”送达了王家各房主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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