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一处阴暗的宅院内,戴黑子焦躁地来回踱步。
当他派去打听消息的心腹连滚带爬地回来,告知他派出的那十几名精锐刺客竟在后山全军覆没,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时,戴黑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先是震惊,一帮小屁孩怎么可能?!
继而是不解,那帮小屁孩有这么大本事?
随即化为滔天的愤怒,废物!一群废物!
最后,一丝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全军覆没!
这意味着活口落入了官府手中!
虽然这些刺客并非他的直系手下,而是上面派来协助他清除障碍的“专业人士”,理论上不会直接牵连到他。
但万一……万一这些人在严刑拷打之下吐露出什么,或者官府顺藤摸瓜查到他与太平道的关系,甚至察觉到太平道在暗中蓄养死士、图谋不轨的蛛丝马迹……
那后果不堪设想!上面怪罪下来,他戴黑子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快!快!”戴黑子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着心腹低吼道:“立刻准备厚礼!去接触县衙的狱曹或者能说得上话的人!想办法碰碰面,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想办法把人弄出来,至少……让他们闭嘴!”
心腹面露难色:“道君,那……那可是渠帅那边派来的人,我们擅自接触灭口,万一……”
“万一你个头!”戴黑子气急败坏地打断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你特么猪脑子啊!现在还管他哪边的人?要是他们的嘴不严,把咱们供出来,或者让朝廷嗅到点什么风声,你我都得完蛋!到时候渠帅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我们!明白吗?!赶紧去!不惜代价!”
心腹被他一顿吼,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下去准备礼物。
打发走心腹,戴黑子心乱如麻,越想越怕。
这涿县是不能再待了!太危险了!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别处避避风头。他慌忙开始收拾细软金银,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跑路。
然而,越是慌乱越是出错。他揣着一包金银,心神不宁地匆匆出门,想先去打探一下城门口的动静,结果刚拐过一个街角,就“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堵“墙”上!
撞得他眼冒金星,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怀里的金银散落一地。
他捂着发晕的脑袋,定睛一看,哪里是墙?
分明是一个身高九尺、膀大腰圆、面如重枣的魁梧壮汉!那汉子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甚至连看都没多看戴黑子一眼,仿佛刚才的碰撞只是不小心被一只蚂蚁蹭了下腿。
他自顾自地走向旁边一家简陋的酒肆,声音沉浑地对店家道:“酒家,给某……打二两酒。”
戴黑子被撞得七荤八素,心中又惊又怒,正想破口大骂,可一听这汉子只要“二两酒”,再看他那虽然魁梧却略显风尘、衣衫也有些旧敝的模样,怒火瞬间变成了另一种心思。
作为曾经穷困潦倒过的人,他太熟悉这种状态了!
这汉子分明是囊中羞涩,却又馋酒,只能打最少的量过过瘾!而且,刚才那一撞,自己用尽了力气,对方却纹丝不动,这绝对是个身怀绝技的练家子!武艺恐怕相当不凡!
一个落魄却武艺高强的壮士……戴黑子眼珠一转,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自己身边缺的就是这种能打敢拼的狠角色!若是能将他收为己用……
他立刻换上一副豪爽热情的面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凑上前去拱手道:“这位兄台!刚才是在下走路匆忙,不小心撞到了您,实在对不住!这样,为表歉意,在下请您喝酒,就当赔罪,如何?” 说着,他指了指那家酒肆。
那红脸壮汉闻言,丹凤眼微微一动,瞥了戴黑子一眼,又看了看他散落在地的金银,略一沉吟,便微微点了点头,惜字如金地吐出一个字:“可。”
戴黑子大喜过望,连忙弯腰捡起金银,也顾不上什么避风头了,热情地引着壮汉重新返回酒肆,叫来店家,好酒好菜尽管上,一副倾心结交的模样。
与此同时,张家宅院内,气氛凝重。
张扈坐在上首,面色阴沉。刘备坐在左手边,眉头紧锁。
而张飞和刘芒这一大一小两个“罪魁祸首”,则像两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站在下面。
张飞如今虚岁已十八,身材越发魁梧,张扈在外人面前多少要给他留点面子,不好动不动就揍。
而刘芒虚岁十一,还是个半大孩子,在刘备和张扈眼中,依旧是那个需要严加管教的“混世魔王”。
刘备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说罢!你们两个,这次又闯了什么滔天大祸?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让人家派出了杀手!这可是要命的勾当!”
张飞挠着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他最近虽然跟着刘芒胡闹,收拾过地痞,戏弄过道士,但都是小打小闹,顶多算顽劣,绝不可能招惹到能动用十几名精锐刺客的狠角色啊!
“大哥,爹,俺……俺真想不出来啊!俺最近没得罪过什么大人物啊!”
刘芒心中其实早已有了计较。太平道!除了他们,还有谁?自己和张飞三番两次破坏他们在涿县的布道,让他们颜面扫地,尤其是上次当街让道士出丑,这梁子结大了!
对方派人来清除他们这两个“绊脚石”,完全合情合理。
而且,他深知太平道绝非简单的宗教组织,其背后隐藏着庞大的势力,蓄养死士、私藏兵器、图谋造反是历史事实!
可是……这话他能直接说吗?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言之凿凿地说一个正在迅速扩张、信徒众多的“善道”要造反?谁会信?
别说刘备和张扈,恐怕连他娘吴氏都会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找借口。
他眼珠子一转,决定采取迂回策略,故意将话题往太平道身上引,但不说破,只提供“合理”猜测。
他装出一副委屈又后怕的样子,说道:“大哥,张公,你们想想……除了……除了太平道,还有谁啊?我虽然……呃……是经常……闯点小祸,”
他偷偷瞄了刘备一眼,见对方没反驳,继续道,“但我坑的都是自己人啊!像飞哥,像宪和哥他们,我可从来没敢去得罪过什么外面的大人物!你们看看那些杀手,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还骑着马!这哪是一般土匪或者仇家能有的手笔?除了势力庞大、信徒众多的太平道,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
刘备和张扈闻言,心中俱是一动。太平道?确实,最近芒儿和飞儿跟太平道冲突不小,对方怀恨在心,派人报复,逻辑上说得通。
但是……一个宣扬符水治病、劝人向善的道门,私下里竟然蓄养如此精锐的刺客死士?这听起来还是有些匪夷所思。太平道虽然势大,但表面上始终是得到官府默许的宗教活动,何至于此?
张扈冷哼一声,敲打着桌面:“再给我好好想想!别胡乱攀咬!我已经派人去衙门打探消息了,等那边有了结果,要是发现是你们在外面惹了不该惹的人……哼哼!”
他的目光在张飞和刘芒身上扫过,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两人噤若寒蝉。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时分。派去衙门打探消息的人终于回来了,带来的消息却让刘备和张扈脸色更加难看——
那些被抓获的刺客活口,在押回衙门大牢后,不到半天功夫,竟然……全部暴毙身亡了!衙门的说法是“伤势过重,不治身亡”,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分明是被人灭了口!
刘备和张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寒意。
杀人灭口!这背后的势力,来头绝对不小,而且其能量,竟然能渗透到县衙大牢之中!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江湖仇杀的范畴!
一股无形的危机感,悄然笼罩在张府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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