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风的手还按在地上,指尖划出的符纹未干,我已将残甲贴上他后颈。那“墨”字一触其肤,战意如针,刺入经络。他浑身一震,右手猛地抽搐,指节僵直如被无形之线拉扯,随即颓然垂落。
我盯着他眉心,右眼血纹微热。仙缘镜在袖中轻颤,镜面浮出四字:“魂引·傀线,未激活。”
不是魔气,是控魂之术的前兆。他们在他神识里埋了线,只等钟响,便能远程牵引。若非他意志尚存,此刻早已沦为傀儡。
我撕下衣袖,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他眉心画下封神符。笔锋三转,封住神识外泄之隙。血线凝而不散,映出淡淡金光。
“听清楚。”我压低声音,“待会见了师尊,你只说三句——魔族要夺宝,玄门有诈,东南枯槐是阵眼。多一字,我不救你第二次。”
他睫毛微动,喉头滚动,似在挣扎。片刻后,他极轻地点了下头。
我扶他起身,一手揽肩,一手扣住他脉门。他脚步虚浮,却勉强能走。洞外风停,林间死寂,唯有远处试炼钟声每隔半刻响一次,如心跳般规律。
我们沿密道穿行,避开元灵巡值。途中他数次抬手欲划符,都被我以残甲压制。那“墨”字每震一次,他便冷汗淋漓,仿佛有东西在体内撕扯。我知道,那是傀儡与战神气息的对抗。
半个时辰后,主殿轮廓出现在山巅。
墨渊立于殿前石阶之上,玄袍垂地,背影如山。他未转身,只道:“司音,你迟了七息。”
我心头一紧。灵鸢已传讯,他却未动,是在等我亲至,还是——不信?
“弟子带叠风回禀紧急军情。”我稳住气息,“事关魔族引魂阵,玄门恐遭篡改。”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我脸上,又移向叠风。那一瞬,我察觉他指尖微动,似在掐算什么。
“你说魔族布阵?”他声音平静,“可有实证?”
我取出仙缘镜,催动灵力。镜面涟漪荡开,浮现出枯槐下延伸的符路虚影,一路通向寒阴裂隙。紧接着,少绾残图再现,七道锁链缠绕钟身,与镜背细纹完全吻合。
“此为少绾引魂阵残图。”我道,“魔族欲借血月终夜,钟鸣为号,引东皇钟残魂,动摇擎苍封印。”
墨渊目光微凝。
我再翻手腕,取出一片玉简,其上刻着叠风昏迷前所划符纹。镜光扫过,显出另一道符——正是我掌心所画传讯灵鸢的逆纹,笔顺相反,走向诡异。
“此为叠风神识失控时所划。”我将两符并列,“一为我所画,传讯师尊;一为他所留,与魔族呼应。两者互为镜像,证明其神识已被种下傀线。”
墨渊终于上前一步,伸手轻触玉简。他指尖掠过逆符,忽地一顿。
“你如何断定,这不是幻境残留所致?”
我迎上他目光:“若仅为幻境余毒,符纹应杂乱无章。此符却结构完整,暗合魔族‘返照引魂术’。且魔族若只为夺宝,何必改动试炼三规?其一,玄门开启依血月深浅;其二,入内者不得持兵刃;其三——”我顿了顿,“必须是未破本源封印的亲传弟子。”
墨渊眸光一闪。
“弟子已启九尾真解,血脉觉醒,不在准入之列。”我道,“而叠风未启本源,恰符合条件。他们要的不是宝,是让一个被种下傀线的人进入玄门,从内部破开封印。”
空气骤然凝滞。
良久,墨渊抬手,掌心浮出一块青铜残片,其形如钟角,边缘布满裂痕。他将残片托于掌心,低语数句,随即将其嵌入殿前地脉枢纽的凹槽之中。
地面轻震,一道金光自枢纽扩散,如蛛网般蔓延四方。我袖中仙缘镜微微发烫,镜背七纹竟与金光产生共鸣,隐隐泛出红光。
“东皇钟残片。”我低声道。
“此物镇压昆仑地脉五万年。”墨渊声音沉稳,“今夜子时,血月最盛,魔族必引魂阵共鸣。我以残片压其频率,阻断引魂之链。”
他转向我,目光如刃:“你可知他们为何选在此地布阵?”
我摇头。
“因寒阴裂隙之下,正是当年封印擎苍时,东皇钟震裂的地脉裂口。”他道,“魔族借试炼灵流掩盖阵法波动,以枯槐为引,古木为桩,寒阴裂隙为眼,布成‘七锁引魂阵’。只待玄门开启,钟鸣为号,便可借宝气冲开地脉,释放残魂。”
我心中一凛。
“那我们……不能让玄门开启?”
“不。”他嘴角微扬,“他们要局,我们就布一个更大的局。”
他转身步入殿内,召来两名心腹弟子,低声吩咐。一人领命而去,直奔东南三处古墓;另一人取出三枚符匣,内刻反噬阵纹,将被埋于枯槐根下,只待魔族启动阵法,便引爆符匣,反控阵眼。
“司音。”他忽而唤我。
“弟子在。”
“你即刻退出试炼,对外宣称受叠风牵连,心脉受损,需闭关调养。”
我一怔。
“实则潜伏后山,以仙缘镜监测寒阴裂隙周边灵流变化。”他道,“一旦发现阵法波动异常,立即传讯。你镜中所见,远超常人感知。”
我低头应下。
他凝视我片刻,忽道:“你此次行事,条理分明,证据确凿。很好。”
我心头微动。这不是赞许,是确认——他终于信了我。
我扶叠风退至偏殿,将他安置于静室。他神志渐清,却不再言语。我以残甲镇其心脉,见他额角红纹彻底隐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临出殿前,我取出仙缘镜,最后一次扫过他眉心。镜面浮现一行小字:“傀线未断,潜伏期七日。”
七日。也就是说,魔族还能在七日内唤醒他。
我将镜收回袖中,正欲离开,忽觉右眼血纹再度发烫。
镜背七纹,竟与东皇钟残片遥相呼应,隐隐跳动,如心跳。
我站在门槛上,指尖抚过镜面。
父神所赐的本源之力,为何会与少绾的引魂阵产生共鸣?
脚步声从廊外传来,是墨渊的亲传弟子归来,手中捧着一封密令。
我收回手,走入暮色。
风起时,我听见自己低声说:“师尊,您要的不是防,是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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