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残甲收回袖中,掌心还残留着那“墨”字铭文划破皮肤的痛意。执事弟子令旗微敛,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终是点头:“三刻为限,不得越界。”
我没再说话,转身背起叠风。他呼吸比先前平稳了些,可体温仍在下降,唇色泛青。我咬牙迈步,脚下腐土松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边缘。三刻,不够我绕路,只能直穿禁域外围的寒阴裂隙——那里阴气聚而不散,寻常弟子不敢靠近,却正是玄冥草生长之所。
仙缘镜在袖中温热,不再如先前那般剧烈震动,而是稳定地指向东南方。我依着指引疾行,穿过一片枯死的古木林。枝干扭曲如爪,地表浮着一层灰白霜痕,越往前,寒意越重。待到裂隙入口,眼前已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雾气从下方翻涌而出,带着刺骨湿冷。
崖边立着一块残碑,字迹风化,只依稀可辨“阴脉所聚,阳者勿入”八字。我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那片残甲。剑尖再次划破掌心,血滴落在“墨”字上。刹那间,残甲轻颤,一缕极淡的金气自铭文渗出,顺着我手臂流入胸前。那不是灵力,更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战意,微弱却刚正。
我深吸一口气,踏步跃下。
寒瘴扑面如刀,寻常修士入此即被冻僵经脉。可那缕金气护住心口,竟将阴寒逼退三寸。我贴着崖壁疾行,仙缘镜映出前方岩缝中一点幽蓝微光——三叶草形,叶脉如冰纹,正是玄冥草。
但草株被一层半透明寒晶包裹,非外力可破。我认得此物,唤作“凝魄冰”,唯有纯阳之血方可融化。可我已两度放血,此刻头晕目眩,若再祭心头血,未必能活着回去。
没得选。
我咬破指尖,将血滴向冰壳。血珠落处,寒晶发出细微碎裂声,一丝裂痕蔓延开来。第二滴血落下,冰壳松动。第三滴尚未离指尖,眼前一黑,膝盖发软,险些跪倒。
我撑住岩壁,喘息片刻,终于将三叶草连根取出,迅速封入玉盒。盒盖合拢刹那,整株草泛起淡淡蓝晕,药气透出,竟让我昏沉的神志为之一清。
时间已过两刻。
我贴壁折返,攀上断崖时指尖几乎冻僵。执事弟子仍在原地,令旗未动,目光扫来:“草已得?”
我将玉盒举过头顶:“草在,人尚存。”
他未接,只道:“按规,擅入禁域者,草须由巡值者查验。”
我冷笑:“若等你查验完,叠风早已断气。你要验,我回殿后再交,此刻只求速归。”
他盯着我片刻,终是侧身让开。
我未再停留,一路疾行至一处隐蔽山洞。将叠风平放于地,打开玉盒,玄冥草幽光流转。依古法,此草需以施术者心头血为引,调和成汁,方可灌入膻中穴导行药力。
我取出短刃,划开指尖,血滴入草汁,瞬间化开,泛起微光。药气升腾,我强压眩晕,运功将药力导入叠风体内。起初毫无反应,药气游走至心脉时,他喉头轻动,手指微蜷。
我继续催动灵力,额角冷汗滑落。视线开始模糊,胸口闷痛如压巨石。可我不敢停。
终于,他睫毛一颤,缓缓睁眼。
目光尚不清明,只依稀映出我的轮廓。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可那双眼睛却定住了,像是看见什么不敢相信的东西。片刻后,他右手微微抬起,似想触碰什么,却又无力垂下。
我松了口气,靠坐在洞壁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在看我,眼神从涣散转为专注,又从专注转为震动。那不是苏醒的茫然,而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混沌中破土而出。
洞外风声渐起,吹动洞口藤蔓。我闭目调息,耳边忽听他极轻地吐出一个字:
“……你。”
我没睁眼,只低声道:“别说话,药力未稳。”
他没听,反而又试了一次,声音沙哑却清晰:“你……一直在?”
我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那里面没有疑问,只有确认。
我没答,只是将玉盒收好,指尖触到残甲边缘。那“墨”字还在,血迹已干。
他望着我,嘴唇微动,还想说什么。可就在这时,我袖中仙缘镜忽地一震。
不是预警,也不是牵引。
镜面浮现一行小字:
“血脉共鸣,频率异常。”
我心头一紧,抬眼看叠风。他眼神依旧清明,可额角竟浮出一道极细的红纹,转瞬即逝,仿佛错觉。
他察觉我的神色,抬手欲摸额头,动作却顿在半空。
风从洞口灌入,吹熄了我掌心最后一丝灵光。
喜欢昆仑恋影墨渊白浅情笺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昆仑恋影墨渊白浅情笺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