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荧光蘑菇林如同沉默的守卫,将地下山谷笼罩在一片诡谲的静谧之中。洞穴内,潮湿阴冷,仅有苔藓和缝隙透入的微光提供照明。“净土”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湿衣紧贴肌肤带来的寒意,远不及心头那“七日之约”带来的压迫感沉重。
墨渊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却坚定的面孔,最后落在掌心那枚微微震颤、指引着明确方向的青铜符牌上。幽蓝的光线下,符牌上那颗主星的光芒稳定而执着,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却也将他们引向更深的未知与危险。
“方向已定。”墨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而清晰,“符牌指向东北方,与我们之前推测的噬魂矿洞大区域吻合。蛇窟的主祭坛,必然藏匿于那片地脉节点的深处。”
云芷轻轻颔首,指尖在摊开的古老皮卷上划过,停留在那幅“暗月噬赤星”的动态星图旁,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色:“星图显示,能量潮汐在接下来的几天会持续攀升,在第七日子夜达到峰值。蛇窟的仪式,必定会在那时启动。我们必须在他们完成最终准备、启动核心法阵之前,找到并破坏它。”
“七天……时间太紧了。”幽竹抱着膝盖,声音微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从这里到东北方矿洞区域,路途不明,危机四伏,还要突破蛇窟的重重守卫……”
老默习惯性地捻着胡子,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硬闯肯定是送死。不过嘛,咱们可以借力打力。帝国那帮鹰犬不是也想端掉蛇窟吗?他们肯定有更详细的情报,甚至可能已经调动了人手。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把水搅浑?比如,故意泄露点消息,让帝国先去碰一碰蛇窟的硬钉子?”
石蛮哼了一声,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管他帝国还是蛇窟,谁挡路,俺的石斧就劈了谁!绕来绕去,不如直接杀过去痛快!”
墨渊抬手,止住了两人的争论。理性框架高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性。“老默的思路有道理,但不能直接利用帝国。顾天宸不是蠢人,刻意引导反而会暴露我们自己,甚至可能被双方联手绞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的优势在于‘信息差’。我们知道仪式的确切时间和关键原理,而帝国和蛇窟彼此忌惮,互相牵制。我们要做的,不是‘引导’,而是‘等待’和‘利用’必然发生的冲突。”
他看向云芷:“云芷,能否根据星图和符牌的共鸣强弱,大致判断出我们距离主祭坛还有多远?以及,能量潮汐的变化,是否会影响到这片山谷的环境?”
云芷闭上双眼,双手虚按在符牌和皮卷上,周身泛起极其微弱的青色光晕,与清心咒同源却更显深邃的感知力缓缓扩散。片刻后,她睁开眼,语气肯定:“符牌的指引清晰,感应虽弱,但方向稳定。依此强度推测,直线距离恐怕不下百里,且需穿越复杂的地下裂隙和可能被蛇窟控制的区域。至于能量潮汐……“她感知着空气中无形的波动,”确实在缓慢增强,这片山谷的荧光蕈群落,其生命波动似乎也随之活跃,恐怕越靠近祭坛,异象会越明显。”
百里之遥,七日之限!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再难,也要走。”墨渊斩钉截铁,“我们的目标不是正面击溃蛇窟,而是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行动的关键在于‘隐秘’和‘精准’。”
他开始部署详细的计划:
“第一阶段,潜行与侦查。老默,你负责在前探路,利用你对地下世界的熟悉,寻找最安全、最隐蔽的路径,避开蛇窟的常规巡逻路线和可能存在的监视法阵。同时,尽可能搜集沿途情报,特别是关于帝国动向的。”
“石蛮,你负责断后和应对突发战斗。非必要,不交手。一旦交手,务必速战速决,不留活口,清除一切痕迹。”
“云芷,你和幽竹居中。云芷,你负责持续监控符牌和能量潮汐变化,修正行进方向,并尝试配制能够隐匿气息、或者模拟蛇窟能量波动的药剂。幽竹,你协助云芷,并利用你的敏锐感知,预警周围的能量异常。”
“我,会统筹全局,并尽快恢复和提升实力,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强敌。”
他看向每个人:“记住,我们是一个整体。任何人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从现在起,休息、进食、疗伤,两个时辰后,出发!”
命令下达,洞穴内再次陷入忙碌。云芷立刻取出抢救出的药材,和幽竹一起,借助微光,开始争分夺秒地配制匿踪药剂和疗伤药散。石蛮默默擦拭着石斧,检查着身上的皮甲,调整着呼吸,将战意内敛。老默则像只老鼬鼠,溜到洞口缝隙处,仔细观察着外面的蘑菇林,记忆着地形和可能的潜行路线。
墨渊盘膝坐在角落,双目微阖。他内视着丹田处那旋转的“混沌心核”,经过连番激战和消耗,心核的光芒略显黯淡,边缘的裂痕似乎也扩大了一丝。七天时间,不仅要赶路,还要提升实力……他必须冒险。
他尝试不再仅仅引导心核释放“归墟之力”,而是主动汲取周围环境中那稀薄却因能量潮汐而逐渐活跃的天地灵机,尤其是这片山谷中弥漫的、带着阴寒属性的荧光蕈能量,以及地下河水中蕴含的水汽灵韵。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混沌心核”本就极不稳定,强行吸纳外界异种能量,无异于火上浇油。
一丝丝冰凉、略带腐蚀性的能量被引入体内,混沌心核顿时剧烈震颤起来,三种力量的平衡险些被打破,剧痛传来。墨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强行稳住心神,以理性框架为熔炉,以清心咒为稳定剂,艰难地将这些外来能量炼化、提纯,再小心翼翼地融入心核之中。
过程痛苦而缓慢,但效果亦是显着。心核的旋转速度渐渐加快,体积似乎微不可查地膨胀了一丝,那灰暗的光芒也凝实了不少。他对“归墟之力”的感应和掌控,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一条危险却可能通往更强力量的捷径,在他面前隐隐展现。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当众人再次集结时,虽然疲惫未完全消除,但眼神中已多了一份决绝的锐气。
云芷将几瓶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和一丝阴冷气息的药液分发给众人:“这是‘敛息散’,涂抹周身,可暂时模拟周围环境气息,降低被能量探测发现的概率。效果大约能持续三个时辰。”
老默已经规划好了最初的路线:“先从河岸西侧绕行,那边蘑菇林更密,阴影也多,可以避开可能从主河道过来的搜查。”
墨渊接过药液,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最后定格在东北方向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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