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胡同深处,那处青砖小院一如既往地宁静。院门紧闭,墙内那株高大的西府海棠正开着最后一茬花,粉白的花朵探出墙头,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仿佛在无声昭示着此间主人的受宠与安逸。
“砰——!!!”
一声巨响打破了胡同的宁静!
小院那扇不算厚重的木门,被明慧带来的一个魁梧家丁卯足了力气,狠狠一脚踹开!门闩应声断裂,木屑飞溅,两扇门板猛地向内撞在墙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
院内,一个正在慢悠悠扫着落叶的粗使婆子,和两个坐在廊下做着针线、小声说笑的小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闯进来的凶神恶煞般的人群吓得魂飞魄散!
粗使婆子手里的扫帚“哐当”掉地,两个小丫鬟尖叫着抱在一起。
“都给本福晋拿下!堵上嘴!” 明慧一脚踏进院子,眼神如冰刀般扫过这几个下人,厉声喝道。
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如狼似虎的家丁们立刻扑了上去,毫不怜香惜玉,将那三个吓傻的下人粗暴地按倒在地,随手扯下她们身上的汗巾或帕子,死死堵住了她们的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平日没少干这等事。
明慧看也不看这些蝼蚁般的下人,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正房那扇紧闭的、糊着漂亮窗纸的房门上。
她正要下令破门,却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说笑声,其中那个柔婉的女声,格外刺耳。
一个丫鬟带着献媚讨好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福晋,您看这支赤金点翠凤凰展翅钗怎么样?今儿个天气好,您戴上这支,又贵气又明艳,保管爷晚上来了见了,更是喜欢!这才配得上您的身份嘛!”
接着,那个让明慧恨得牙痒的柔婉女声响起,带着三分嗔怪七分娇羞的笑意,慢悠悠地说:“你这丫头,越发贫嘴了!我算哪门子‘福晋’?这话在外头可千万不能浑说,没影子的事呢,让人听见了,岂不是笑话我没规矩?
再说这钗子,好看是好看,可是不是太过于招摇奢侈了些?让爷瞧见了,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稳重、太过张扬了?” 语气里,哪有一丝一毫的拒绝,分明是欲拒还迎的得意。
“哎呦我的好主子哎!您可就太小心了!” 那丫鬟的声音拔高了些,透着十足的笃定与谄媚,“这可是八爷亲口吩咐的!在这院子里,您啊就是咱们唯一的主子,就是福晋!
八爷疼您,才给您这般体面!这支凤钗也是爷前儿特意从‘宝荣斋’挑的,说这凤凰的样式最衬您,让您戴着玩儿,哪里就奢侈招摇了?
您只管放心戴着,爷见了,只有夸赞喜欢的份儿!说不定啊,心里更疼您了呢!”
“福晋”!
“八爷亲口吩咐”!
“唯一的主子”!
“体面”!
“更疼您”!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明慧的心尖上!
她只觉得一股暴戾的血气“轰”地一声直冲头顶,眼前瞬间一片血红,耳朵里嗡嗡作响,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被彻底焚毁!
“贱人——!!!我杀了你——!!!” 一声凄厉尖锐、饱含着无尽怨恨、嫉妒与疯狂杀意的嘶吼,如同地狱恶鬼的嚎叫,从明慧的喉咙里撕裂而出!
她猛地转身,一把抢过身旁一个侍卫腰间的佩刀,刀鞘都来不及拔,连鞘带刀狠狠砸向那扇房门!
“哐啷!” 门栓被砸得松动。
明慧不等旁人动手,抬起穿着厚底绣花鞋的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板中央猛踹过去!
“砰——!”
房门被踹开了。
屋内,一个身着浅水红色缠枝莲纹苏绣旗袍、正对着一面西洋玻璃镜梳妆的年轻女子惊愕地回过头来。
她容貌确实秀丽,柳眉杏眼,皮肤白皙,此刻因惊吓而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手中还捏着一支玉簪。
旁边,一个穿着体面比甲、捧着首饰盒的丫鬟也吓得呆若木鸡。
明慧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温婉可人、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的脸蛋上。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狐媚子!勾引了她的胤禩!窃取了她的“福晋”尊称!享受着她男人的宠爱!
“去死吧!!!” 明慧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开口、辩驳甚至求饶的机会,她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手腕一翻,寒光乍现——刀已出鞘!
挟着满腔刻骨的恨意与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刀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狠狠地劈向那个捧着首饰盒、挡在主子身前的丫鬟!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
丫鬟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完整的惨叫,脖颈处便喷涌出大股温热的鲜血,溅了旁边的“夫人”满头满脸!
她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手中首饰盒“哐当”坠地,珍珠宝石滚落一地,她整个人则软软地瘫倒下去,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那外室女子被劈头盖脸的鲜血溅到,温热粘腻的触感和浓烈的铁锈味让她发出短促至极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啊——!!!”
她惊恐万状地看着步步逼近、状如疯魔、手中滴血钢刀寒光闪闪的明慧,想要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挥舞着双手,眼泪和鲜血糊了一脸。
明慧脸上溅了几滴血珠,更添几分狰狞。她看也不看地上死去的丫鬟,充血的眼睛只盯着那外室女子姣好却已扭曲的面容。
就是这张脸迷惑了胤禩!她挥起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张脸,狠狠地、一刀接一刀地劈砍下去!
“我叫你勾引人!叫你装狐媚子!叫你当福晋!!!”
第一刀,从额头斜划至脸颊,皮肉翻卷,深可见骨。
第二刀,横着划过鼻梁,鼻梁骨断裂的轻微“咔嚓”声令人牙酸。
第三刀,第四刀……刀刀见肉,刀刀染血!鲜血如同廉价的红漆,泼洒在女子精致的旗袍上、梳妆台上、西洋镜面上……
女子起初还能发出痛苦的哀嚎,到后来只剩下气息微弱的呜咽,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恐惧让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一软,晕死过去,瘫倒在血泊之中,那张原本秀丽的脸蛋,此刻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还不够!还不够!” 明慧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扔下沾满鲜血和碎肉的钢刀,那刀“当啷”一声掉在血泊里。
她上前几步,看着地上昏迷不醒、下身瘫软的女子,眼中疯狂之色未退,反而更盛。她抬起脚,穿着坚硬厚底绣花鞋的脚,对准那女子平坦的小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狠地、一脚接一脚地猛踹下去!
“踹死你个下贱胚子!让你勾引爷!让你生孩子!做梦!!!”
砰!砰!砰!……
沉闷的踢打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那女子在昏迷中身体无意识地痉挛着,身下浅水红色的旗袍迅速被更深更暗的、粘稠的血液浸透,洇开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污渍。
明慧直到踹得自己腿都有些发软,直到看到那血流得越来越多,几乎汇成一小洼,才喘着粗气停了脚。
她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快意、残忍与疲惫的复杂神情。即便这贱人侥幸不死,这辈子也休想再生育子嗣,休想再凭孩子稳固地位了。
她转身,走出弥漫着浓重血腥气的屋子,来到院子里。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散这院中的肃杀与恐怖。
那几个被堵着嘴、按在地上的下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看向明慧的眼神如同看着噬人的妖魔。
明慧站在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微微蹙眉,却更刺激了她暴虐的神经。
她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些下人,声音因方才的嘶吼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残忍:“把这下贱地方的所有奴才,不论男女,都给本福晋拖过来!扒光了!按在凳子上!上重板!给本福晋狠狠地打!往死里打!一个都不许轻饶!打死了,本福晋担着!”
“嗻!” 家丁和嬷嬷们齐声应道,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带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兴奋。
如狼似虎的家丁们立刻动手,将院中包括门房老汉、厨娘、另一个粗使婆子以及两个早已吓瘫的小丫鬟,一共六个人,粗暴地拖到院子中央。
不顾他们的挣扎求饶、不顾他们惊恐绝望的眼神,手脚麻利地将他们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尽数扯烂剥光,赤条条地按在早已准备好的两条厚重的长条板凳上。
那厨娘年纪已大,羞愤惊恐之下,几乎晕厥。
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挽起袖子,接过家丁递来的、厚重坚实的红木板子,在手中掂了掂,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她们平日在内院,对付不听话的丫鬟仆妇便是好手,此刻更是得了主子明令,下手毫不容情。
“啪——!!!”
“啪!啪!啪——!!!”
沉重的板子带着呼啸的风声,结结实实地落在皮肉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闷响。
起初还能听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痛苦闷哼,很快,皮开肉绽的声音、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便交织在一起。
鲜血飞溅,在青砖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凄厉的红花。惨状难以形容,院中顷刻间变成了血腥的刑场,哀鸣与板子声成了唯一的旋律。
明慧就站在廊下阴影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跳动着未熄的怒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酷。
她要彻底毁掉这里的一切,抹去这个贱人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包括这些伺候过她、见证过她“幸福”的奴才!
而就在这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上演到高潮时,小院外,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惊慌的呼喊和沉重的脚步声!
收到“紧急密报”、说是“福晋带人去了柳条胡同,神色不对,恐有大祸”而快马加鞭赶来的八阿哥胤禩,面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跳地冲进了院门!
给他报信的人说得含糊,只催促他快去,但胤禩一听“柳条胡同”四个字,便如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那里藏着的,不仅是他疲惫政务之余的一处温柔乡,是他内心深处对“知心人”的一种隐秘渴望与寄托,更是他某种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感投射!是他小心翼翼保护了许久的、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他能如此“及时”地收到消息,并且被那语焉不详却足以让他心胆俱裂的报信催得不顾一切赶来,自然是胤禟手下人的“杰作”——既要让他赶上“好戏”,又不能让他提前阻止。
当胤禩一脚踏进小院,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便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映入眼帘的,是院子里横七竖八、奄奄一息、皮开肉绽、赤身裸体、仿佛一堆破布烂肉般的下人,鲜血几乎染红了半个院子;
是正屋洞开的房门内,隐约可见的血泊和倒在地上的身影;
是廊下,那个提着滴血钢刀、脸上身上溅满血点、眼神冰冷疯狂如同罗刹般的女人——他的嫡福晋,郭络罗·明慧!
而院中那株他曾亲手为“她”移栽的西府海棠,粉白的花瓣上,也溅上了星星点点的猩红,在阳光下显得诡异而凄艳。
刹那间,胤禩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巨响,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全部冲向了头顶,涨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发黑;
紧接着,又如同退潮般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彻骨的冰冷与灭顶的恐惧!然后,这两股极端的感觉猛烈碰撞,化作了滔天的、足以焚烧理智的熊熊怒火!
他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精心维持的温文尔雅、宽和仁厚、冷静自持的假面,在这一片狼藉、血腥恐怖、触目惊心的场景面前,被冲击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底下那张因极度愤怒、心痛、暴戾而扭曲狰狞的真实面孔!
“郭、络、罗、明、慧——!!!”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撕裂般的、蕴含着无尽痛楚与暴怒的吼声,从胤禩的胸腔最深处炸开,回荡在这血腥弥漫的小院上空!
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几个箭步便冲到了明慧面前!
在对方似乎还未完全从施暴的亢奋与冰冷的麻木中清醒过来的瞬间,胤禩抡圆了胳膊,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愤怒、心痛、屈辱、还有对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个“她”的担忧与恐惧,全都灌注在这一巴掌上,对着明慧那张因溅血而显得格外狰狞、此刻又因他的出现而闪过一丝茫然的脸,狠狠地、结结实实地、用尽全力掴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致的耳光声,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院中板子落下声和微弱的呻吟!
明慧被这毫无征兆、力道极大的巴掌打得整个人趔趄着向旁边摔去,“噗通”一声跌坐在冰冷肮脏的血污里!
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迅速隆起老高,五道清晰的指印泛着青紫,嘴角破裂,鲜血混合着之前的血点流下,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视线都模糊了。
她捂着火辣辣剧痛的脸颊,抬起头,难以置信地、茫然地、甚至带着一丝本能委屈地看向眼前这个双目赤红似血、面目狰狞扭曲、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男人——她的丈夫,八阿哥胤禩。
小院里,死一般的寂静瞬间降临。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在无声地弥漫、飘散。
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照不进这方寸之间的地狱。
那株西府海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沾染了血污的花瓣,簌簌飘落了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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