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第十个模糊的身影，与叶倾凰的轮廓在顾长青的脑海中彻底重合。
轰！
他的神魂被震撼得嗡嗡作响。
一股寒意自他尾椎骨深处炸开，沿着脊柱疯狂逆冲，瞬间冻结他每一寸骨髓，每一滴血液！
凰儿……
怎么会是凰儿？！
她……也是那高悬天上，俯瞰万古的九帝之一？
不！
这不可能！
顾长青的内心世界，掀起滔天血浪。
他死死盯着那幅壁画，眼眶因为充血而刺痛。
他试图从那古老的刻痕中，找出哪怕一丁点能够推翻这荒谬结论的证据。
然而，就在他目光与壁画接触的刹那。
他眉心深处，那块自诞生以来便沉寂的【至尊骨】，毫无预兆地，滚烫如焚！
一股远比地心岩浆更炽热、更狂暴的力量，从他的脊骨深处井喷而出，野蛮地冲刷着他的识海！
“呃啊——！”
顾长青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头颅欲裂。
那幅被他用【天道推演】强行窥探到的血色未来，再一次以最清晰的姿态在他脑海中呈现。
他看见了。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让他痛不欲生。
血色的天穹正在崩塌，巨大的碎片带着末日的火焰坠落。
那座辉煌的承天殿已成废墟，烈火在残垣断壁间贪婪地舔舐着一切。
叶倾凰。
他的凰儿。
她身穿被血浸透的凤袍，被一柄狰狞的魔剑贯穿胸膛，死死地钉在那张冰冷、孤寂的龙椅之上。
她那双曾顾盼生辉，令他沉沦的凤眸，此刻盛满了无尽的绝望，滔天的不甘。
以及一丝他无法理解的，解脱？
而在她面前。
那个被无穷黑雾包裹的背影，缓缓转过身。
那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没有任何属于“顾长青”的情感，唯有视众生为蝼蚁的神明才配拥有的，绝对的高傲与漠然。
十二只漆黑的羽翼，在他身后缓缓张开，遮蔽了破碎的天空。
他眉心处，一道邪异到极致的血色印记，正散发着毁灭万物的气息。
那不是【至尊骨】。
那是……【灭世魔骨】！
顾长青的心脏，骤然停跳！
他终于看清了。
那个在未来，亲手将剑送入叶倾凰胸膛的凶手。
那个拥有【灭世魔骨】的男人。
就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未来的，被某种未知力量彻底侵蚀、魔化了的他自己！
“不——！！！”
顾长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神魂剧震，几乎要当场崩溃。
他无法接受！
他也绝不相信！自己会亲手杀死此生的挚爱！
这背后，一定有阴谋！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就在他的意志濒临崩溃之际。
嗡——
那幅古老的壁画之上，那个被八条锁链捆绑的十二翼男人，那双充满了桀骜与不屑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亿万年的时光尘埃，活了过来！
他的目光，精准无比地，与顾长青的视线在虚空中对撞！
一个苍老、虚弱，却又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滔天不甘的古老意念，跨越了时空，直接在他的神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你……终于来了……”
顾长青神魂剧震。
他发现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入了一片由纯粹的黑暗与法则锁链构成的囚牢空间。
空间中央，那个十二翼男人的残魂，被八条漆黑的锁链洞穿魂体，钉死在虚无之中。
“你是谁？！”顾长清强忍着神魂的撕裂感，声音沙哑地质问。
“我？”
那道残魂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笑声中是万古的悲凉与怒火。
“我是九帝之一的幽玄魔帝，是天道口中所谓的万古罪人，是众生眼里的灭世魔头……”
他顿了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长青。
“……也是你的，先祖。”
“！！！”
即便已有预感，可当对方亲口承认，顾长青的心脏还是被狠狠攥住。
他没有时间去追问血脉的源头，他只想知道那个最让他恐惧的答案！
“为什么……”他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未来，我会杀了她？”
“因为，那是‘天道’为你编好的命数。”幽玄魔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命数？”
“我们，所谓的上古九帝，都不过是‘天道’的棋子，是祂用来维持世界运转、收割众生气运的工具。”
魔帝的残魂泛起涟漪，充满了不屑。
“而我，是第一个想掀了棋盘的棋子。所以，我失败了，被另外八个甘愿当狗的东西联手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他看着顾长青，目光变得无比复杂。
“你，是我留下的后手。你的至尊骨，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但你身上的‘系统’，不是。”
“系统？！”顾长青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没错！”
魔帝的声音陡然激昂，仿佛积压了亿万年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
“那个所谓的【天命反派系统】，根本不是你的机缘！”
“它是囚禁吾等神魂的法则牢笼！是‘天道’用来监控、操纵棋子的枷锁！”
“它发布的每一个任务，都是在引导你，走向‘天道’为你设定好的终点！”
“它给予你的每一个奖励，都是包裹着蜜糖的剧毒，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它的傀儡！”
“你打压所谓的天命之女，掠夺她们的气运，你以为是自己变强了？”
“不！那些气运，最终都通过系统，被‘天道’所吞噬！”
“你斩杀天命之子，遭受反噬，那道【气运枷锁】，更是祂为了更好地控制你，给你打上的奴隶烙印！”
顾长青彻底僵住，浑身冰冷。
“那……凰儿呢？”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魔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怜悯。
“她和你一样，也是一颗特殊的棋子。她是‘天道’选定的，用来取代我，填补棋盘空缺的，第十位‘帝’的候选人。她体内的【宙道法则碎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你的命运，从你穿越而来，绑定系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写死。”
“你会在系统的引导下，不断作恶，不断背负罪孽，最终成为一个真正的灭世魔头。”
“而她，这个身负大气运的‘主角’，则会在与你的对抗中不断成长，最终在你杀了她，或者她杀了你之后，集齐所有法则，登临帝位，成为新的‘天道’走狗。”
“这就是你的结局，也是她的结局。”
魔帝看着他，一字一顿，吐出了最残忍的真相。
“一场注定要上演的，弑夫证道的悲剧！”
“……”
顾长青沉默了。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然后碾成了最细微的尘埃。
系统是牢笼。
任务是引导。
奖励是毒药。
他和凰儿，从始至终，都只是棋盘上，两颗注定要相互碰撞，最终毁灭的棋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不甘与暴戾的杀意，从他神魂的最深处，疯狂滋生，冲天而起！
“不……”
“我绝不接受！”
“无论是谁写的剧本，我都会亲手撕碎它！”
他对着那道残魂，发出了源自灵魂的咆哮！
“看到你此刻的眼神，我就放心了。”
幽玄魔帝的残魂，露出了万古以来，第一丝，也是最后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化作点点光屑。
“我的时间……不多了……孩子，记住……”
“想要打破这盘棋，唯一的办法……”
“就是摧毁系统！”
“那是囚禁一切的根源……”
话音未落。
幽玄魔帝的残魂，彻底化作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尽的黑暗。
“噗——！”
顾长青的神魂如遭锤击，猛地喷出一口逆血，意识被狠狠地弹回了现实！
他狼狈地摔倒在藏经塔第九层的地板上，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却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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