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力瓮声瓮气接口,带着蛮横:“算个屁!明天刘地主就来收债,十两银子拿不出,就用宋知画去抵!她本来就不是陈家人,养到这么大,也该报恩了!”
陈宝康眉头先皱后舒,心里飞快盘算。让宋知画抵债,一了百了。既解决债务,又打发走“外人”,还能保全妹妹和他的名声。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去做妾,总好过亲妹妹。
他清嗓,摆出通情达理却冷漠的姿态,对苏氏说:“大伯母,此事虽是无奈,也不失为解决之道。知画妹妹终究不姓陈,去了刘家,若能安分,或许也能得一隅安身,总好过留在家中,徒惹纷争,耽误了……大家的前程。”
这话冠冕堂皇,却像淬冰的刀子,捅进苏氏和宋知画的心窝。
“你们的前程,就要用我女儿的命去换?”苏氏声音颤抖,充满绝望,“忠哥……在天之灵看着你们啊!”
宋知画看着陈宝康虚伪的嘴脸,心中最后一丝温情熄灭。她知道,言语在极致恶意面前苍白,必须决绝。
“唰”!
在所有人反应之前,宋知画已攥住供桌上裁剪孝布的剪刀,锋锐尖端毫不犹豫抵在自己脖颈大动脉上,角度精准。
“都别过来!”她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目光锐利扫过惊呆的众人,定格在陈宝康和陈大力脸上。
“我宋知画把话放在这里!”她一字一顿,“你们谁再敢逼我去做妾,明日抬去刘地主家的,只会是一具尸体!而且,”她嘴角勾起冰冷弧度,看向陈宝康,
“逼死养妹,纵然毫无血缘,传扬出去,不知书院先生同窗,会如何看待一位‘品性高洁’的秀才公?你的前程,还要不要?”
她手下微用力,一缕鲜红血丝立刻从雪白脖颈渗出,在烛光下触目惊心。她控制着力道,恰好划破表皮——作为医学博士,她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
“画儿!”苏氏凄厉哭喊,几乎晕厥。
陈婆子魂飞魄散,扑上来又不敢拦:“孩子!快放下剪刀!”
陈大力和赵氏被这以死相逼震住,僵在原地。陈宝康脸色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妹妹”如此刚烈,更没想到她直接威胁到自己的功名前程。
他脑子飞转:若真闹出人命,还是被他家逼死的,又被她临死前咬定名声……那他的功名可就全完了!这丫头,怎么变得如此棘手?!
堂屋内死寂被打破,一道身影带着风声从宋知画背后猛地扑来!
是陈佳慧!她眼见宋知画以死相逼,分家之议眼看就要被提起,恐慌攫住了她。若是分家,被送去刘地主家的很可能就是她了!她绝不能容忍!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宋知画正面的剪刀上,她悄悄溜到院子,抄起洗衣用的硬木棒槌,瞅准机会,朝着宋知画的后脑狠狠砸下!
“画儿小心!”苏氏余光瞥见,失声尖叫。
宋知画却仿佛背后长眼,一个利落的侧身旋踢,精准地踹在陈佳慧手腕上!
“啊!”陈佳慧惨叫,棒槌“哐当”落地,她人也向后跌坐,尾椎骨传来钝痛。
不等反应,宋知画已欺身而上,原本抵在自己脖颈的剪刀,冰凉的尖端瞬间贴上了陈佳慧颈侧跳动的血管。
“慧丫头!”赵氏魂飞天外,尖叫着想扑上来,“宋知画你个杀千刀的!敢动我慧儿!”
“站住!”宋知画声音带着威慑,剪刀尖端微送,陈佳慧立刻感到刺痛,吓得浑身僵直,一股温热的骚臭味从身下弥漫开来——她失禁了。
“二婶再上前一步,我不保证这剪刀会不会滑。”宋知画语气平静得可怕,“或者,您想试试是刘地主家的聘礼重要,还是您亲生女儿的命重要?”
赵氏猛地刹住脚,看着女儿惨白的脸和那滩污渍,又急又气,捶胸顿足地咒骂,却不敢再动。陈大力也慌了神,投鼠忌器。
宋知画直视陈大力,斩钉截铁:“二叔,现在,立刻,去请里正和族老!今晚,必须分家!”她手下微用力,陈佳慧立刻杀猪般哭叫起来:“爹!娘!救我!”
陈婆子老泪纵横,颤声道:“画儿……使不得啊!你爹头七还没过,这时候分家,他在下面不安生啊……”
“奶!”宋知画打断她,语气放缓却坚决,“不是画儿心狠,是二叔二婶和堂姐逼得我没有活路!我爹头七未过,他们就要卖我抵赌债,这等亲人,不断干净,日后还有无穷麻烦!今日必须分家!”
苏氏也彻底寒心,扶住陈婆子,泪如雨下却坚定:“娘,画儿说得对!这个家,不能再待了!忠哥在天有灵,也不会愿见我们受此欺凌!”
陈婆子看着决绝的儿媳孙女,又看看吓尿了的亲孙女和一脸蛮横的小儿子,万念俱灰,终于不再劝阻。
陈大力眼见女儿被制,婆娘被吓住,老娘也不再支持,尤其是宋知画那不要命的架势,让他胆寒。他狠狠啐了一口,咬牙道:“好!分家!这就分!我这就去请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余里正和几位须发皆白的族老被请到了气氛凝重的陈家堂屋。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纸钱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尿骚气。
余里正皱着眉听完双方陈述,又看了看宋知画颈间已干涸的血迹和陈佳慧脖子上的红点,心下明了。他清嗓:“既闹到这一步,分家确是不得已。陈忠家的,你们母女意思?”
苏氏紧握女儿的手,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里正,各位族老,我们只求公道,分应得那份,活下去。”
宋知画接口,声音清晰冷静:“《夏律·户婚律》有载,夫亡,妻若无子或子幼,可承夫份。我娘是长媳,我虽非爹亲生,但爹生前视我如己出。家中八亩良田,乃爹娘辛勤新置,我们要求折现银。”
赵氏立刻炸了:“凭什么折现?田是陈家的!你们两个女人会种地吗?拿了银子也是败光!”
宋知画目光锐利看向她:“二婶,《夏律》明载,分家需兼顾公平与实际。我们无力耕种,折银合情合理。莫非二婶想强占我们活命钱?还是二叔那十两赌债,本就打算吞了我们的份子去填?”
族老陈九公冷哼一声,面容清癯:“大力家的,律法如此,休要胡缠!难道真要逼死她们?”
赵氏哑口,陈大力脸色铁青。
陈九公沉吟道:“既然你们不要田,老夫出五两银子,买下忠儿名下四亩,可好?”这价公道。
苏氏看向女儿,宋知画微微点头:“多谢九公。”
田产定下,轮到住处。陈大力梗脖子:“祖屋是陈家的,她们不能住!要住,拿十两来!”
里正斥道:“大力!胡闹!苏氏是长媳,有权居住!何况你大哥刚走……”
陈大力混不吝别过头。陈宝康垂眼不语,事不关己。
宋知画拉住母亲,平静道:“二叔既不愿我们住,我们搬走。只是这祖屋,我爹当年出力翻修,我娘亦投入绣品收入,这笔折旧与投入,是否也要当着里正族老的面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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