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苦心的推论回到了原点，房间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连抽了几根烟的老朱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应该不是这样的，林乐不可能特意跟你说可以帮我们处理这个话，老冯你再想想他还有没有说过什么？有没有什么你漏掉了的。”
“好，我再想想…”老冯也觉得可能因为和林乐见面太过突然，在被动的情况下导致自己忽略了一些细节。可任由老冯怎么回忆，也没有发现自己遗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怎么样，有想起什么没有？对了，你不是说林乐有时候说话不着调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暗示。”
“嗯，我问林乐为什么会觉得张兰有问题的时候，他给我的理由十分的不靠谱，我也就没有详细跟你一一复述。这样，我重新说一遍当时的对话。”
“好，你说我听着。”
老冯努力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问林先生是怎么对张兰产生怀疑的，他就说张兰逃跑的时候动作干脆利落，跑动的过程中还有心思拉起摔倒的同伴。老朱你说这怎么就成了疑点了。”
“这理由是有些勉强。你接着说。”
“他说其他女子都是衣冠不整或者只裹了一张床单，而张兰穿着的衣服虽然被撕的破破烂烂，但还有一个扣子还是扣紧的，这不符合逻辑。”
“这个···可能林乐有些先入为主了”
“接着我问不符合什么逻辑，林乐说不符合刚被强暴的逻辑。老朱你看他这是什么话，难道被人欺负了之后就不能穿衣服扣扣子了吗？”
“嗯，你接着说。”这次老朱没有发表意见。
“当时我追问，还有其他疑点吗？林乐说张兰的胆子太大，开口就说想留下来一起打鬼子。”
“这点倒是很值得怀疑，一般女子没有如此的胆量。还有在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的情况下，应该更关心自身的安危才对。张兰这个表现就基本可以判断她不是普通女子了。”
“然后我再问，还有吗？林乐就说如果你们无法判断，那么你就不断追问她被日本人怎么欺负的，这样她一定会露馅。你们要是不想用这种刑讯手段，找人检查一下张兰这两天是不是被欺负了。老朱，你说我们能用这种手段吗？”
“等等，老冯你再说一遍。”
“老朱，我再强调一遍，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进行刑讯。”
“不是，我觉得可以给张兰检查一下。”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张兰这两天没有被侵犯过的话，那么她一定是特务。”老朱十分肯定的说道。
老朱终于知道老冯为什么忽略了林乐这么明显的提示了。因为老冯是一个很尊重女性的谦谦君子，恰恰是这一点让老冯觉得林乐的提示有些不着调，也就没有跟老朱细说。
老朱肯定的语气让老冯静下心来细细回味林乐的话，这一回味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老朱，林乐的意思是只要张兰没有被欺负，那么就是日本特务，相反，要是张兰被欺辱了，那就基本可排除是日本特务了。”
“对，就是这样。老冯你就是太过正人君子了，所以有些事情你容易被下意识的回避。做我们这行可不能这样。”
哪怕老冯是自己的直属上司，作为老战友的老朱依然毫不留情面地提出了批评。
老冯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这次是我大意了，我接受你批评。”
一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必须要有被批评和自我批评的觉悟，老冯不但没有生气，还很庆幸自己有这样敢于直言的搭档。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老朱批评完了之后，再次把决定权交还给老冯。
“林乐已经给出了方向，甄别起来就简单了。问题是结果出来后我们怎么处理才是关键。”
老朱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老冯的意思：“是啊，不管张兰是重庆的人还是特务，我们都不好处理啊。要是在战场上，杀了便杀了。可是她现在被我们关押着，这是不是算俘虏呢，如果算俘虏，按照组织的政策我们是没有权利私自处理的。”
“这就是林乐说我们不方便处理的原因吧，这小子太了解我们的政策了。”老冯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老冯，要不我们把张兰还回去？反正人本来就是招惹来的，由他处理也说得过去。”
老朱确实不愿意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身边了。
“先不急，这个张兰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趁机打入抗日武装队伍里的计划，必然不是一般的特务。我们分析一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老冯找到自己大意的原因，再仔细分析了林乐说的疑点后，基本已经认定张兰是日本人的间谍，也由此猜测出张兰此番作为的阴险目的。
“你是说我们假装没有识别她的身份，然后钓出潜伏在我们身边的特务？”
“嗯，这个提议不错，我先记下来。还没有别的想法。”
老冯其实也没有什么具体方案，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特务，再交回给林乐可惜了。于是就想集思广益，看看能不能把烫手的山芋变成可利用的工具。
老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冯居然认真了，他赶紧改口劝说老冯：“这太危险了，我不同意。另外我不觉得我们情报站有潜伏的特务，如果有的话，我们早就被连根拔起了。”
“哎呀，我不是说我们中间有特务。我是觉得把张兰交给林乐不合适。把人接回来本来就是为了帮曹小姐的忙。再送回去不是让人误会我们是怕麻烦的人吗？当初曹小姐可是冒了很大风险帮助我们的，这份情我们不能忘了。”
“曹小姐的情谊我们肯定不会忘记。不过……”
老朱还没说完又被老冯打断了：“还有，我们把人送回去是轻松了。但林乐会不会觉得我们是没有承担的人。会不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你是说林乐故意想看我们笑话！不至于吧？”老朱觉得林乐既然是曹沐雨的男人，应该不会这么做的。
“这肯定不会。主要是上面有过指示可以跟林乐合作，我觉得第一次跟他打交道就遇难而退不是很好。”老冯不断的给自己找借口，实际上还是不甘心。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个张兰可是个危险分子，你还是要谨慎啊！”
“我知道，这不是大家一起商量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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