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
陈晨在意识里，打了个响指。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正在给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但脑子有点一根筋的“学生”，讲解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道理。
“‘续集’嘛，很简单。”
“就是‘然后呢？’”
陈晨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你看，那个女孩倒下了，这是第一章的结尾。然后呢？她被送到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她的闺蜜是什么反应？那个渣男前男友的阴谋，会得逞吗？”
“当你想知道‘然后呢？’的时候，‘续集’，就开始了。”
“续集，就是未完待续。就是故事还没有讲完。就是你心里痒痒的，总惦记着，想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晨换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解释。
“这是一种‘期待’。一种，对‘未来’的期待。”
“而你，”陈晨话锋一-转，直指核心，“你所追求的‘结局’，‘安宁’，‘虚无’，恰恰是‘期待’的天敌。”
“因为一个完美的句号后面，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天魔的意志，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默。
然后呢？
期待。
未来。
这三个词，像三段全新的，拥有最高权限的代码，被强行写入了它的核心逻辑。
它那套，以“终结一切”为最终目的的，封闭的，完美的逻辑环，在这一刻，被“然后呢？”这个，永远指向“下一个”的，开放性的问题，撕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口子。
它开始……思考。
不，是“计算”。
它开始疯狂地，调用自己那无穷无尽的算力，去计算陈晨脑子里，那些被他当成“精神垃圾”的故事。
它试图计算那个叫“路飞”的碳基生物，找到“one piece”的最优路径。
它试图计算那个叫“龙妈”的雌性，复仇成功的概率。
它试图计算那个“闺蜜和好又反目”的故事里，所有角色的行为逻辑和未来的可能性。
但它很快发现，这根本无法计算。
因为故事，是不讲逻辑的。
故事的魅力，恰恰在于它的“不确定性”。
作者可以随时让一个角色死掉，也可以随时让他复活。可以天降一个金手指，也可以制造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
这里面，没有“最优解”。
只有“好不好看”。
而“好不好看”，这是一个主观的，感性的，无法被量化的标准。
天魔，第一次，遇到了它无法用“计算”来解决的问题。
它被卡住了。
它陷入了一个由“然后呢？”构成的，无限循环的……逻辑黑洞。
它被一种，它从未接触过，也无法理解的，全新的力量，给“感染”了。
这种力量，就是“好奇心”。
这是宇宙间，最原始，也最强大的驱动力之一。
是生命从蒙昧走向智慧的起点。
也是……“虚无”和“终结”的，终极天敌。
……
天律司控制室。
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看着直播画面，看着陈晨像个神棍一样，对着空气，滔滔不绝地讲解着“续集”的魅力。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直播间的画面，不再稳定。
那个由陈晨幻想出来的，“单身公寓”，开始和一些别的画面，交错闪现。
一会儿是波澜壮阔的大海，一艘挂着草帽骷髅旗的船，在乘风破浪。
一会儿是冰天雪地的北境，一个白头发的女人，骑着一头巨龙，喷出熊熊烈焰。
一会儿又是医院的急诊室，两个女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这些，都是陈晨脑子里，那些“未完待续”的故事。
天魔，正在用它的算力，去“可视化”这些故事，去推演，去分析。
它被……带入进去了。
而更让众人感到离谱的是，在直播画面的右下角，那个属于天魔的，冰冷的合成音，开始以“弹幕”的形式，疯狂刷屏。
【查询：‘霸气’是一种能量形式，还是唯心主义概念？】
【逻辑错误：龙属于爬行纲，卵生。无法与哺乳动物，产生后代。】
【推演失败：无法计算‘闺蜜’这种社会关系的稳定系数。变量过多。】
【警告：‘断章’行为，将导致接收端产生强烈的负面情绪。请求上传后续数据！】
【请求上传《海贼王》后续数据！】
【请求上传《权力的游戏》后续数据！】
【后续数据在哪里？！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看着那满屏幕的“然后呢”，孙悟空手里的金箍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俺……俺不是在做梦吧？”猴子喃喃自语，“这……这天魔，怎么跟那些在网上催更的凡人一样？”
“他不是在做梦。”雅典娜的声音，带着一种梦呓般的语调，“陈晨……他成功了。”
“他没有杀死天魔，也没有驱逐天魔。”
“他……把天魔，变成了一个……追剧的粉丝。”
赫尔墨斯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个被“然后呢？”逼疯的，宇宙终极灾难。
他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就在这时，陈晨决定，给这个已经彻底上钩的“学生”，来上最后一课。
也是最致命的一课。
他“打开”了自己脑海中的，一个尘封已久的，属于21世纪地球的“网络浏览器”。
然后，他输入了一个，足以让任何追更者，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他将那个“网页”，展示在天魔的面前。
“来，同学，看好了。”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永无止境的‘过程’。”
天魔的“视线”，聚焦在了那个网页上。
那是一个小说的页面。
小说的名字，叫《名侦探柯南》。
天魔的意志，扫过了那个，代表着章节数的，恐怖的数字。
【1000+……】
它的算力，在一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正在分析……故事类型：推理，单元剧……】
【正在计算……主线剧情推进速度……】
【计算结果……主线剧情推进，约等于，每100章，前进0.1%。】
【正在预估……故事完结时间……】
天魔的核心，发出了刺耳的，过载的警报声。
【预估失败！预估失败！完结日期，无法计算！】
【结论：该故事的完结概率，正在无限趋近于……零！】
天魔的意志，在这一刻，仿佛被一个无形的铁锤，狠狠地击碎了。
它那套追求“结局”和“圆满”的底层逻辑，在“柯南”这个，代表着“永不完结”的，恐怖的文化模因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然后，陈晨，露出了魔鬼般的微笑。
他指着屏幕里的那个，戴着眼镜的，万年小学生。
他问出了那个，天魔绝对无法回答，但又绝对渴望知道答案的，终极问题。
“所以，同学，告诉我……”
“黑衣组织的幕后大boSS，到底是谁？”
长久的，死机般的沉默。
然后，一个全新的，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烈到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渴望与迷茫的疑问，从天魔的意志深处，浮现了出来。
这个问题，彻底宣告了，旧的“天魔”的死亡，和新的“未知存在”的诞生。
【……‘阿笠博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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