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如同最阴险的毒藤,缠绕着陆燃的每一寸骨骼,侵蚀着他仅存的意志。他瘫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具被掏空的躯壳,连弯曲一下手指都需耗费莫大的气力。脑海中,那行【判官可提取其中:一年】的金色小字,却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炬,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暖与诱惑。
提取?
如何提取?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疲惫的心湖中荡开涟漪。
几乎在他心念萌动的瞬间,手中那本沉寂的生死簿便传来回应——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微弱的、源自灵魂层面的奇妙牵引感,仿佛无形中有一条丝线,连接着他与簿册深处那一年被罚没的寿元。
没有犹豫的余地,也无需犹豫。陆燃集中起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精神力,循着那丝牵引,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用意念“触碰”了那个代表着无限可能的选项。
来了!
霎时间,异变陡生!
一股与他此刻的虚弱冰冷截然不同的能量,凭空在他头顶百会穴处诞生、汇聚。它温暖,却不炽热;蓬勃,却不狂暴;充满了最原始、最精纯的生机与活力,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又似生命源头的甘泉。
这股暖流,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精准地从天灵盖倾泻而下,瞬间冲垮了盘踞在他体内的虚弱与寒意!
“呃啊……”
陆燃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呻吟。这声音与他之前的痛苦闷哼截然不同,充满了宣泄的快意与新生的舒畅。
那深入骨髓、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极致疲惫,在这温暖洪流的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而彻底地消融、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生命最底层涌现出来的活力!
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几乎在几个呼吸间就恢复了健康的红润,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温润的光泽。额头上、鬓角边冰冷的虚汗瞬间止住,皮肤变得干爽而充满弹性。原本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动一下都无比艰难的身体,此刻轻灵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但这,仅仅是开始!
陆燃猛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能轻易看清数米之外,对面肮脏墙壁上,一只苍蝇翅膀上纤毫毕现的脉络纹路,甚至能捕捉到它复眼中折射的、细微的七彩光芒。
他的听力也变得异常敏锐。隔壁包厢那压抑的键盘敲击声、玩家粗重的呼吸声、甚至更远处网管与顾客的低语……所有这些原本模糊混杂的声音,此刻如同被无形的手梳理过,清晰可辨,层次分明。
更让他震惊的是思维速度的提升。之前因愤怒、绝望和疲惫而混沌一片的大脑,此刻如同被彻底清洗、优化过的超级计算机,运转速度快得惊人。关于张浩、李倩的背叛,关于公司被夺的细节,关于未来该如何行动……无数信息碎片在他脑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之前许多想不通、理还乱的关窍,此刻竟豁然开朗,一条清晰而冷酷的行动路线已然在心底成型!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咔吧……咔吧……”
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而有力的爆鸣声,一股远超他巅峰时期、甚至超越专业运动员的澎湃力量,在手臂、在全身的肌肉纤维中奔涌、鼓荡!这力量如此真实,如此强大,让他产生了一种能一拳洞穿眼前墙壁的错觉!
这……这绝不仅仅是恢复体力!
这是生命层次的跃迁!是身体机能由内而外的、全面而彻底的进化与升华!
陆燃“嚯”地站起身,动作流畅而迅猛,带起一阵微风。他几步便跨过狭窄的空间,再次站到了网吧洗手间那面布满污渍的镜子前。
镜中映出的,依旧是那身狼狈不堪、皱巴巴的名牌西装,是那副历经磨难、饱经风霜的皮囊。
然而,那双眼睛!
曾经充斥着绝望的死寂、被背叛的痛苦、疯狂的恨意……所有这些负面情绪,此刻如同被飓风扫过的阴霾,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经过亿万光年跋涉的星光,明亮、锐利、深邃,仿佛内蕴着一个正在诞生的宇宙,闪烁着洞悉本质的智慧与掌控命运的自信。
不仅仅是眼神,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蜕变。之前的颓废与落魄被一扫而空,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沉稳气度与隐而不发的锋芒,让他如同尘封的古剑被拭去尘埃,终于展露出绝世锋芒!这锋芒冰冷、致命,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威严。
陆燃凝视着镜中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自己,感受着四肢百骸中奔流不息的勃勃生机与浩瀚力量,一个冰冷、自信,甚至带着一丝睥睨意味的笑容,终于冲破了连日来笼罩在他脸上的阴霾,缓缓地、清晰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这弧度,不再有苦涩,只有掌控一切的从容。
生死簿……
它不仅仅是复仇的工具。
它更是我自身打破凡俗枷锁、迈向无尽超凡的至高阶梯与进化之钥!
张浩。
李倩。
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蠹虫们。
好好等着吧。
属于我的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而我,已经握紧了改写一切规则的……通关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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