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锈铁壁垒之后的世界,感官瞬间被混乱填满。
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混杂着排泄物、腐烂垃圾、劣质燃料和血腥的气味。
震耳欲聋的喧嚣来自四面八方——粗野的叫骂、金属的敲打、异兽的嘶鸣、以及某种劣质扩音器里传出的、扭曲变调的嘶吼音乐。
目光所及,是密密麻麻、毫无章法搭建起来的棚屋、集装箱和挖凿出的地穴,层层叠叠,歪歪扭扭,一直蔓延到视野尽头,这就是巢穴。
街道(如果那些在垃圾和建筑缝隙间蜿蜒的泥泞小路能被称为街道的话)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或闪烁着饥饿与警惕的光。偶尔有气息彪悍、佩戴武器的异能者小队穿过,人群便会如同潮水般畏惧地分开。
萧寒行走其间,【暗影侵蚀】的感知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和偶尔伸过来的脏手悄然隔绝或震开。
他冷漠地扫视着这片巨大的贫民窟,寻找着可能的暂歇之地。直接去熔炉区太过招摇,他需要先了解这座城市的脉搏,而巢穴,无疑是获取底层信息和寻找隐蔽角落的最佳地点。
他在一处相对“安静”的岔路口停下,这里靠近一片由巨大废弃管道堆叠形成的区域,管道口被改造成了简陋的居所。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半埋在地下的、用破旧铁皮和木板搭成的小窝棚里,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饱经风霜,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温和与清澈。
他穿着打满补丁但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上散发着3级异能者的能量波动,不算强,但在巢穴的底层中,已算是能勉强自保。
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水罐,似乎正准备出去取水。他看到站在路口的萧寒,微微一愣。
萧寒虽然衣着普通,但那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以及隐隐透出的、内敛而强大的生命气息,让他立刻意识到这并非巢穴常见的居民。
四目相对,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避开或露出敌意,反而带着一丝善意的谨慎,开口问道:“小伙子,新来的?迷路了?”
萧寒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感知悄然扫过男人和他身后的窝棚。窝棚里还有一个微弱的生命气息,大约1级左右,是个孩子。
见萧寒沉默,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叫老周,住这里。巢穴路杂,不好认,你要是找不着地方,可以问我。”他的语气很朴实,没有太多算计。
“找个地方暂住。”萧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老周看了看萧寒,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窝棚,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更多的是同情。
“暂住啊……巢穴里空地方倒是有,但都不安全。那些没人管的角落,晚上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要是不嫌弃我这地方破……可以在我这里挤挤。我和我儿子住里间,外面这点地方,搭个地铺还是可以的。”
这时,窝棚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七八岁左右、瘦瘦小小的小男孩,眼睛很大,带着孩童的好奇与一丝怯懦,能量波动确实是1级。他小声喊道:“爸爸……”
老周回头,慈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小豆子,没事,回去待着。”
萧寒的目光在小男孩身上停留了一瞬。他能感觉到,这对父子身上没有恶意,只有一种在末世中艰难求存、却仍未完全磨灭的良善。
他需要的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落脚点,这里似乎符合要求。
“什么价?”萧寒直接问。
老周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就是搭个地方,收什么钱……”但看到萧寒不容置疑的眼神,他声音小了下去,犹豫着说:“那……那每天给一点干净的水,或者一点点能填肚子的就行。”
萧寒没说话,直接从系统空间(伪装的行囊)里取出一块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两天的、品质中等的异兽肉干,递了过去。“先住五天。”
老周看到那块肉干,眼睛顿时瞪大了。在巢穴,这种富含能量的肉干是硬通货,远比那些糊糊状的合成食物珍贵得多。他手足无措地接过,连声道:“太多了,太多了……这……”
“拿着。”萧寒语气平淡,不容拒绝,“带我进去。”
老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让开:“哎,好,好,快请进,地方小,你别介意。”
窝棚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狭窄和简陋,但出乎意料的整洁。虽然家徒四壁,但东西都归置得井井有条,显示着主人即使在困境中也努力维持着体面。
里面用一块破布帘隔开,后面应该就是老周父子睡觉的地方。外面这块空间,除了一个充当桌子用的木箱和几个垫子,几乎空无一物。
小男孩小豆子躲在布帘后面,偷偷打量着萧寒,既害怕又好奇。
“你就睡这里行吗?我帮你找点干净的铺垫……”老周有些局促地说。
“可以。”萧寒点头,自己找了个角落,直接盘膝坐了下来,表示不需要额外铺垫。他看向老周,“我需要了解外城,尤其是巢穴和熔炉区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老周见萧寒如此干脆,也放松了一些,他将肉干小心地藏好,坐在木箱上,叹了口气:“外城啊,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开始缓缓讲述起来,从巢穴里几个不能招惹的小帮派,到取水点的分布和危险,再到如何去熔炉区,以及那里需要注意的规矩和陷阱。
他的信息虽然不够高端,却非常细致和实用,充满了在底层挣扎总结出的血泪经验。
萧寒静静地听着,将这些信息与脑海中已有的情报相互印证、补充。
【状态更新】
生命层次:5级异能者(巅峰)
异能值:1350\/2000(穿越荒原与壁垒的历练,以及完全恢复后的自然增长)
异能量储备:100%
整体恢复度:100%
位置:第六界域外城,巢穴,老周家。
窗外是巢穴永不停歇的喧嚣与混乱,而这间破旧的窝棚里,却暂时获得了一片诡异的宁静。一盏利用废弃线路和微弱异能量点燃的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亮了老周讲述时认真的脸,小豆子偷偷张望的眼睛,以及萧寒在阴影中沉静思索的轮廓。
这里,或许会成为他在这片混乱之城中,一个短暂却关键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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