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深夜 02:30】
【地点：云隐庄园 · 主卧露台】
喧嚣散去，酒意微醺。
庄园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卫磐震天响的呼噜声隐约从楼下传来，秦衡房间的灯也熄灭了。
夜泽皓独自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储物袋。他看着那个袋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傻笑——那是他今天下午趁着大家打扫卫生时，拜托秦衡动用私人关系，从黑市的一位收藏家手里高价“截胡”来的。
“笃、笃。”
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夜泽皓收起储物袋，感知了一下气息，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进，门没锁。”
房门被轻轻推开。
柳清瑶站在门口。她已经换下了白天那身干练的炼丹服，穿了一件淡青色的居家常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显得格外温婉。只是她的眼眶依旧有些微微发红，像是刚洗过脸。
“师姐？”
夜泽皓站起身，有些意外：“这么晚了还没睡？是刚才酒喝多了难受吗？”
柳清瑶摇了摇头，反手轻轻关上房门。她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露台边，靠在栏杆上，看着夜泽皓，眼神里有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夜泽皓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了那个储物袋。
“你是来找我要账的吧？”
夜泽皓嘿嘿一笑，打破了沉默：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哗啦。
随着他解开储物袋，一尊半人高的丹炉凭空出现，稳稳地落在露台上。
这丹炉通体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琉璃青色，炉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草图谱，炉盖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即便没有点火，周围的灵气也自动向它汇聚，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
【准道器 · 青鸾琉璃炉】
“这是秦衡找人弄到的，虽然不是那个什么军需库里的战略物资，但也是以前某个丹道大师的遗物。”
夜泽皓拍了拍丹炉，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我试过了，这玩意儿自带‘稳灵阵’，就算你炸炉一百次，它也不会冒烟。怎么样？喜欢吗？”
柳清瑶看着那尊流光溢彩的丹炉。
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宝贝，是任何一个丹师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更是眼前这个男人，在被锁死权限、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依然费尽心思为她兑现的承诺。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过冰凉的炉壁，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喜欢。”
柳清瑶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真的很喜欢。”
“喜欢就好！”夜泽皓松了一口气，“那就搬去你房间……”
“但是，泽皓。”
柳清瑶打断了他。
她收回手，将那份贪恋强行压下，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要走了。”
夜泽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维持着那个拍丹炉的姿势，整个人像是一尊石雕。过了好几秒，他才有些机械地转过头，眼神迷茫：
“走？走去哪？”
“去买菜？还是去黑市？”夜泽皓下意识地想要回避那个答案，“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让厉桀陪你……”
“不是那种走。”
柳清瑶看着他逃避的眼睛，狠下心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离开夜魔小队。”
“离开……这里。”
夜泽皓彻底沉默了。
他慢慢地放下手，身体靠在冰冷的栏杆上，原本挺拔的脊背似乎在那一瞬间弯了一些。
他没有大吼大叫，也没有质问。那个在擂台上可以手撕机甲的暴君，此刻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
“为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因为这里太危险吗？还是因为赵家的打压？如果是为了钱，我们可以再去赚……”
“不是因为那些！”
柳清瑶急切地打断他，她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我不怕死！在大赛上、在战场上，我哪次怕过？”
“那是为什么？”夜泽皓不解。
柳清瑶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北方——那是天外天的方向。
“姐姐和陆师兄……他们来了。”
她轻声解释道：
“青云宗的传承不仅在东域，在中域的‘天外天’也有根基。他们接到了召令，要重组当年的‘青云铁三角’，去执行一个关乎界域未来的任务。”
“他们……需要我。”
这是一个完美的理由。
合情，合理，且无法拒绝。
总不能让夜泽皓拦着她去和姐姐团聚吧？总不能拦着她去追求更高的丹道吧？
夜泽皓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说“我们也需要你”，想说“新家才刚建好”，想说“丹炉都买了”。
但他不能说。
因为他有【道心推演系统】。
就在刚才，系统给了他一个残酷的推演结果——
【如果她留下：跟随队伍进入幽冥矿坑，生存率 15%。丹道进阶停滞。】
【如果她离开：进入天外天，生存率 99%。丹道大成，未来可期。】
她是丹凤，本该翱翔九天。
而不是跟着自己这群野狗，在泥潭里打滚。
“原来是这样。”
夜泽皓低下了头，掩盖住眼底的失落，重新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那种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是好事啊。”
“陆师兄那么强，你清晏姐又是圣女。跟着他们，肯定比跟着我们在泥坑里打滚强。”
他故作轻松地拍了拍那个青鸾丹炉：
“那这炉子……你带走吧。就当是嫁妆……啊呸，就当是送别礼。”
柳清瑶看着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这个傻瓜。
明明舍不得，却还要把她往外推。
“炉子先放你这儿。”
柳清瑶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太重了，我拿不动。”
“帮我存着。等哪天……你成了神将，成了天帅，我再回来拿。”
夜泽皓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点头：
“好。我帮你存着。谁敢动它，我剁了谁的手。”
告别似乎已经结束了。
话说明白了，理由也充分了。
按照成年人的规则，现在应该互道珍重，然后转身离开。
但柳清瑶没有动。
她站在夜风中，裙摆微扬。她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这么久的男人，看着这个她爱到了骨子里、却不得不放手的男人。
以后，就没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上去喂药了。
以后，就没有人在他修炼过度的时候骂他是个疯子了。
以后……
“皓。”
一个从未有过的称呼，从她嘴里轻轻吐出。
不是“师弟”，也不是“队长”，更不是“盟主”。
只是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夜泽皓浑身一震，愕然抬头。
柳清瑶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但她脸上却带着最温柔的笑。
她张开双臂，向着夜泽皓迈出一步，声音有些颤抖，却充满了祈求：
“抱抱我吧。”
“就当是……为了庆祝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夜泽皓看着她。
看着那个在青云宗丹堂第一次见面的少女，看着那个在东域陪他杀出血路的丹师。
他没有再犹豫。
什么克制，什么界限，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多余。
他大步上前，一把将柳清瑶狠狠地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用力，用力到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但他又很小心，避开了她身上挂着的那些易碎的药瓶。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熟悉的药草香，那是让他安心了无数个日夜的味道。
“师姐。”
夜泽皓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在那边……别太拼命。”
“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发传讯给我。”
“不管隔着多少个战区，不管对手是谁……”
“我一定杀过去。”
柳清瑶闭上眼睛，眼泪浸湿了夜泽皓的衣襟。她双手紧紧环住他宽厚的背脊，贪婪地汲取着最后的温暖。
“嗯。”
“我会的。”
“你也是……别死了。”
……
夜风吹过露台，吹动了那尊青鸾丹炉上挂着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抱了多久。
也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拥抱里，他们埋葬了多少未曾说出口的情愫。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云隐庄园时，柳清瑶的房间已经空了。
桌子上，只留下了几箱堆得满满当当的丹药，每一瓶上都贴着手写的标签：
“给卫磐的跌打酒”
“给厉桀的解毒散”
“给未央的暖腿膏”
……
还有一封压在丹炉下的信，上面只有四个字：
“顶峰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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