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呼喝与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沈文渊、阿木尔带着酪丹和向导“猴子”,在死寂的废墟间亡命奔逃。得益于“猴子”对地形的熟悉和沈文渊不时布下的简易迷惑障眼法,他们勉强与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但远远未能摆脱。
“前面!就是那里!”猴子指着前方,气喘吁吁地喊道。
只见一片陡峭的、颜色暗红的山壁之下,赫然矗立着一座圆形的石制祭坛。祭坛规模不大,直径约三丈,由一种泛着青灰色的、与周围山岩截然不同的巨石垒砌而成,表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但整体结构保存得相当完整。祭坛共分三层,层层收束,最高处是一个平整的圆台。
与死水镇其他地方弥漫的浓重死气不同,这座祭坛周围,虽然也同样荒凉,却隐隐散发着一股苍茫、古老而纯净的气息,仿佛一块未经污染的古玉,顽强地抵抗着周围邪恶能量的侵蚀。
“就是这里!我感应到的‘回响’就是源自此处!”酪丹看着那祭坛,右眼传来一阵熟悉的、却不再令人不适的共鸣感。
四人迅速冲上祭坛。脚下的石板冰凉而坚实,刻满了与黑水坑边类似的、但更加完整清晰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在酪丹的异瞳中,仿佛拥有生命般,流淌着微弱却纯净的能量。
“快找!公主,感应最强烈的地方在哪里?”沈文渊急促地问道,目光警惕地扫向来路。
酪丹闭上左眼,全力运转“气覆瞳”,湛蓝的右瞳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扫过祭坛的每一寸角落。符文、石缝、中央的圆台……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圆台正中央,一个不起眼的、碗口大小的凹陷槽位上。
那槽位的形状,与她之前在符文记忆中看到的、用来安置“星陨之核”的凹槽一模一样!而且,此处的能量共鸣最为强烈!
“在这里!”她指向那个凹槽,“这里应该就是放置‘星陨之核’的地方!但……核现在在黑水坑底,我们拿不到。”
沈文渊快步上前,蹲在凹槽旁,手指轻轻拂过那光滑的内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贫道明白了!此祭坛并非封印本身,而是控制与引导‘星陨之核’力量的枢纽!上古先民将核置于此坛,借其力量调和地脉,镇压邪祟。后来灾变发生,核被污染或被迫沉入黑水坑维持封印,此坛便失去了作用。”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些流转的符文:“但枢纽仍在!若能重新启动此坛,或许能引动星陨之核残存的正向力量,加固封印,甚至……净化一部分被污染的区域!”
这个推断让众人精神一振!然而,如何启动一个失去能量核心、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祭坛?
就在这时,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废墟边缘,正迅速向祭坛逼近!时间不多了!
“猴子,你和阿木尔守住台阶,拖延时间!”沈文渊当机立断,自己则盘膝坐在祭坛中央,双手按在那些符文之上,试图以自身道门真气与之沟通,寻找启动之法。
阿木尔二话不说,持刀立于祭坛唯一的入口台阶前,如同门神,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冲来的黑衣人。“猴子”也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张地站在阿木尔身后。
黑衣人显然也看出了祭坛的重要性,领头者一声令下,七八人同时发起了凶猛的冲锋!弩箭再次破空而来!
“铛铛铛!”阿木尔挥刀格挡,火星四溅。他如同磐石,牢牢守住狭窄的台阶,马刀挥舞间,带着惨烈的沙场气息,竟一时将冲在最前的两人逼退!但对方人数占优,且武功不弱,阿木尔身上很快又添新伤,形势岌岌可危。
沈文渊那边,进展极为缓慢。他的真气如同石沉大海,祭坛符文只是微微亮起便迅速黯淡,根本无法引动。这祭坛的启动机制,显然并非依靠寻常的道门法力。
“不行……沟通不了……符文中的‘意’太过古老晦涩,我的真气与之格格不入……”沈文渊额头见汗,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
难道找到了关键,却因为无法启动而功亏一篑?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直紧盯着凹槽和符文的酪丹,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些破碎的先民记忆画面——祭司们并非依靠自身力量,而是通过某种仪式,以自身的精神与信念为引,沟通星辰,引动核的力量!
仪式……精神引导……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的星穹之瞳,既然能“阅读”符文残留的意念,能否……反向灌注自己的意念,尝试与祭坛建立连接?
没有时间犹豫了!阿木尔已经快被逼上祭坛,沈文渊的方法行不通!
“让我试试!”酪丹猛地站到凹槽前,闭上双眼,不再用眼睛去“看”,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沿着那“气覆瞳”形成的微弱通道,倾注向那个空荡荡的凹槽,同时在心中强烈地观想——星光!纯净的星辰之力!驱逐黑暗!守护平衡!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尝试,将自身脆弱的精神直接暴露在古老而未知的力量面前!
“殿下不可!”沈文渊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就在酪丹的精神力触及凹槽的瞬间——
“嗡!!!”
整个祭坛猛地一震!那些原本黯淡的古老符文,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银色光华!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流遍整个祭坛,将冲上台阶的黑衣人都晃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酪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古老而浩大的信息碎片涌入她的脑海,同时,一个深沉、疲惫却带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在她意识中响起,解答了她最深层的疑惑:
“后来者……终于等到‘星穹之瞳’的回应……”
“此界之外,有无尽虚空……虚空之中,有贪婪吞噬之族,谓之——‘噬界’!”
“彼等无体无形,以世界本源为食,所过之处,万物归墟,法则崩坏……吾等称其先锋爪牙为——‘噬界魔’!”
“远古之时,一尊‘噬界魔’将投影降临此星,欲吞噬星辰核心……吾族先辈,集众星之力,炼‘星陨之核’,布‘周天星辰大阵’,将其投影镇压于此镇之下……”
“然,魔念不灭,侵蚀核之心智,污染地脉,化为此地死域……核亦被迫沉入阵眼(黑水坑),以自身为锁,勉力维持封印……”
“此祭坛,乃大阵之‘匙’。需以‘星穹之瞳’引动,辅以纯净星力或至阳之气,方可短暂唤醒核之本性,加固封印,净化魔气……”
“然,魔之爪牙已渗透此界,尔等务必小心……”
信息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退去。祭坛的光芒渐渐稳定下来,不再刺眼,而是化作一层柔和的银辉,笼罩着整个祭坛,将外界的邪气暂时隔绝在外。那些冲上台阶的黑衣人,被这银辉一照,竟如同被灼伤般,发出痛苦的闷哼,连连后退,不敢再靠近!
酪丹身体一晃,几乎软倒,被眼疾手快的沈文渊扶住。她脸色苍白,但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明悟。
“我……我知道了……”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是‘噬界’……和‘噬界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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