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一剑惊退幽冥殿探子,洞府内气氛却愈发凝重。那声冷哼虽远去,却如同警钟,宣告短暂的安宁已然结束。
“此地不宜久留。”幽影黑袍拂动,率先打破沉默,“方才那道神识的主人,至少是金丹中期,虽被惊走,必会引来更强援手。阵法撑不住下一轮探查。”
众人皆凛然。凌天羽看向苏璃:“苏师妹,你方才提及的‘残剑峡’,路径可稳?”
苏璃颔首,言简意赅:“由此向西,循古河道逆行,可见两山对峙如剑劈,其间煞气冲霄,剑意残存,便是入口。途中需避开三处空间塌陷区。”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陈凡沉声道。他感应到怀中那枚耗尽力量的混沌源石,在与苏璃靠近时传来的微弱温热尚未完全消散,这异状让他对苏璃提议的目的地更添几分探究。
方案既定,四人不再耽搁。幽影身形一晃,化作淡影融入洞口阴影,先行探路。苏璃紧随其后,步法轻盈,如踏波而行,周身气息与周围环境几近融为一体。陈凡与凌天羽、剑无名呈品字形跟上,将神识催至极限,警惕四周。
出了洞府,外界天色愈发晦暗,空气中弥漫的煞气与死气比之前更加狂躁,远处隐约传来灵力碰撞的轰鸣与嘶吼,显然各方势力的先头部队已在这片区域交上了手。
四人依苏璃所指,沿一条早已干涸、河床布满嶙峋怪石的古河道疾行。途中果然险象环生,不仅遭遇了几波游荡的强大煞魂,更需时刻留意脚下随时可能出现的、吞噬一切的空间裂缝。有苏璃精准指引和幽影巧妙避绕,加之陈凡以秽灭雷瞳提前预警,小队有惊无险地穿过最危险的区域。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景象豁然一变。只见两座陡峭如削的漆黑山峰直插昏暗天穹,形似巨剑交叉,散发出令人皮肤刺痛的凌厉意蕴。两山之间,一道深邃的峡谷向内延伸,谷中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弥漫着无数破碎、扭曲的剑光虚影,以及如同实质的惨烈煞气,耳边仿佛有万千剑器交击、崩碎的幻听不断回响。
此地,正是残剑峡!尚未踏入,那股万古不散的剑意与杀伐之气,便让剑无名激动得浑身颤抖,怀抱的长剑发出嗡嗡低鸣。凌天羽和幽影也面色凝重,感受到极强的压迫感。
“谷内残存剑意混乱暴烈,神识大受压制,且易引动心魔。跟紧我,勿要轻易外放神识,更不可随意触碰那些剑光虚影。”苏璃清冷提醒,率先迈步踏入峡谷。
一入峡谷,压力骤增。混乱的剑意如同无形的风暴,撕扯着众人的护体灵光。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锈蚀断剑与破碎甲胄,不知历经多少岁月。两侧岩壁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剑痕,每一道都残留着不同的剑意,有的炽热如火,有的冰冷如霜,有的霸道绝伦,有的诡谲难测。
陈凡运转功法,灰黑色真元自然流转,将侵袭而来的杂乱剑意与煞气或吞噬或排斥,显得较为从容。他注意到,苏璃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冰蓝光晕,所过之处,那些暴烈的剑意竟如溪流遇礁石般自然分开,无法近身。她对剑意的理解与控制,已至化境。
剑无名则完全沉浸其中,他不再抵抗,反而放开身心,去感受、去体悟这万千剑痕中残留的意境,周身剑意与之共鸣,时强时弱,似乎在经历一场艰难的淬炼。
深入峡谷数里,地势渐阔,出现一片相对平坦的废墟。残垣断壁间,依稀能辨出昔日殿堂轮廓。废墟中央,矗立着一柄高达十丈、通体由不知名金属铸就的巨剑雕塑,虽已断裂,只剩半截剑身和剑柄,却依旧散发着傲然独立的磅礴剑意,镇压着四周的混乱。巨剑基座旁,散落着几具相对完整的骨骸,骨骼晶莹,即便死去万载,仍透着锋锐之气。
“此地应是古剑宗的一处演武堂或祭剑之地。”幽影观察四周后说道,“这巨剑雕塑应是宗门象征,残留的剑意最为纯粹,可暂作休憩之所。周围混乱剑意皆被其压制,形成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众人皆松了口气,连续奔波激战,心神俱疲,此地确是难得的缓冲之地。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靠近巨剑基座稍作休整时,异变突生!
“嗡——!”
那半截巨剑雕塑猛地一震,一道凝练如实质、蕴含着无尽悲怆与不屈意志的璀璨剑光,毫无征兆地自断剑处冲天而起,直斩向……苏璃!
这剑光快得超越思维,蕴含的威力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一道残留剑意,仿佛蕴含着此地古剑宗最后的意志,对一切外来者发出审判一击!
“小心!”陈凡距离苏璃最近,几乎是本能反应,身形暴起,全力催动秽灭真元,双掌拍出灰黑色漩涡,试图阻挡!
“苏师妹!”凌天羽亦大惊失色,玄天镇魔镜瞬间祭起!
剑无名更是目眦欲裂,人剑合一,不顾一切地冲向剑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攻击,苏璃却异常平静。她甚至没有拔剑,只是抬起纤纤玉指,指尖一点冰蓝到极致的光芒亮起,对着那斩落的璀璨剑光,轻轻一点。
“寂。”
她红唇轻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那足以重创金丹后期的悲怆剑光,在接触到那点冰蓝光芒的瞬间,竟如同被冻结的琉璃,凝固在半空,随后……寸寸碎裂,化作漫天晶莹的光点,消散无踪。
一击之威,消弭于无形!
全场死寂。
凌天羽、剑无名、幽影,甚至陈凡,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苏璃。这已非简单的实力强大可以形容,这是对剑道本质的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掌控!
苏璃缓缓收指,目光落在那巨剑雕塑之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惋惜,似追忆,更有一丝同病相怜的寂寥。她轻声道:“古剑宗‘不屈剑意’,宁折不弯。感应到我体内截然不同的剑道本源,故引动残留意志自发攻击。无妨,此刻它已安息。”
她的话语,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那巨剑雕塑散发出的磅礴剑意,竟真的渐渐平息下来,不再带有敌意。
陈凡心中震撼无以复加。苏璃的实力和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她与这古剑宗遗迹,似乎也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经此一遭,众人休憩之意全无,心中更多了几分警惕与好奇。这残剑峡,恐怕并非仅仅是避风港那么简单。而苏璃身上笼罩的迷雾,也愈发浓郁了。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幽影忽然脸色一变,侧耳倾听片刻,沉声道:“谷外有动静!至少有两队人马,正朝着峡谷入口而来!速度很快!”
新的麻烦,这么快就追来了!这残剑峡,注定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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