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玦如山般的威压和林墨已然将谎言拆解得体无完肤的双重打击下，苏婉娘的心理防线彻底土崩瓦解。
她知道，再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瘫倒在地，涕泪纵横，不住地磕头，额头瞬间红肿起来，声音凄厉而绝望：“王爷饶命！王妃娘娘饶命！民女招！民女全都招！”
她断断续续地交代了实情。
她确实是苏州府一个戏班的伶人，名叫彩云，并非什么杭州苏婉娘。
大约一个月前，一个神秘人找到她们戏班的班主，出了一大笔钱，选中了她和一个容貌有几分肖似靖王幼时（据说是根据某些流传出来的画像判断）的小戏子，精心策划了这出“携子认亲”的戏码。
那枚蟠龙玉佩，是对方提供的，说是真品，来自特殊渠道。
她们被严格训练了说辞，记住了基本的故事框架，但对于林墨追问的那些细致入微的细节，对方只让她们含糊其辞，或者以“时日久远记不清”搪塞。
来京的盘缠、住宿、甚至孩子身上那件合体的锦袍，都是对方安排好的。
目的就是在合适的时机，到靖王府门前大闹，将“靖王有私生子”的消息迅速散播出去，打击沈玦的声誉，若能引得皇帝猜疑、林墨与沈玦反目则更好。
“那人……那人每次见面都蒙着面，声音也刻意改变，民女……民女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彩云（苏婉娘）哭喊着，“班主可能知道得多些，但他收了封口费，严令我们不许打听……王爷，民女只是一时贪财，鬼迷心窍，求王爷开恩，饶民女和这孩子一命吧！”
真相大白！所谓的“江南旧情”、“王爷骨血”，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利用专业戏子团队进行的政治构陷！
沈玦面沉如水，眼中风暴凝聚。
他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几乎虚脱的彩云和那吓坏了的孩子带下去，严加看管，并立刻派人根据她提供的戏班信息去抓拿班主，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
厢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林墨和沈玦两人。
林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这场不见刀光剑影，却凶险异常的舆论攻防战，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份写满字的“登记表”，自嘲地笑了笑：“看来，我这‘人力资源’问询法，在古代也挺管用。”
沈玦走到她身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他亲眼目睹了她如何用冷静的头脑、缜密的思维和那些看似古怪却极其有效的方法，一步步将精心布置的陷阱拆解得粉碎。
这份急智，这份沉稳，远超他的预期。
“今日……多亏有你。”沈玦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想起自己最初听到这消息时的暴怒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若非她在，即便最后能查明真相，恐怕也要费一番周折，声誉受损在所难免。
林墨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后怕、庆幸、欣赏以及某种更为深沉的情绪。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将手中的表格卷起，故作轻松道：“王爷客气了，分内之事。毕竟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您声誉受损，对我也没好处不是？”
沈玦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丽动人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拿着卷轴的手。
他的手心温热，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
林墨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林墨，”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不仅仅是合作伙伴。”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话语中的含义太过明显。
林墨感觉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跳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沈安恭敬的通报声，打破了这暧昧而紧张的气氛：“王爷，宫里有旨，陛下召您即刻入宫议事，想必……是为了今日府上之事。”
沈玦眸色一暗，缓缓松开了手，那股迫人的气势重新回到他身上。
他深深看了林墨一眼，低声道：“等我回来。”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林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仿佛虚脱般靠在了旁边的茶几上，一只手按住依旧狂跳不止的胸口，另一只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不仅仅是合作伙伴……”她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脸上温度更高，心中一片混乱。
这“项目”是一个接一个，这“甲方”的心思，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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