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庄的牲口惨案,在任家镇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还没亮,阿威就急匆匆跑到义庄,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九叔,不好了!李家庄那边出大事了!三十多头猪,二十多只鸡,一夜之间全死了!死法和之前那些人一模一样——血被抽干了!”
九叔正在院子里教文才画符,闻言毛笔一顿,墨汁在黄纸上晕开一团。
“走,去看看。”
李家庄在镇外三里,是个三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以养猪为生。此刻,村口围满了人,村民们个个神色惊恐,几个妇人抱着孩子低声哭泣。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看到九叔来了,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上来:“九叔,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叔没答话,径直走向猪圈。
猪圈里横七竖八躺着三十多头肥猪,每一头都干瘪得只剩皮包骨头,皮肤惨白,脖子上有两个细小的血洞。鸡舍那边更惨,二十多只鸡死状相同,满地鸡毛混着干涸的血迹。
“又是被吸血……”文才捂着鼻子,小声道,“师父,这和之前那些人……”
“一样。”九叔蹲下身,检查一头猪的伤口。伤口周围没有淤青,没有挣扎痕迹,显然牲口死前也被麻痹了。
但这一次,现场多了点东西。
在猪圈角落,九叔发现了一小撮黑色的……粉末。他捏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紧锁。
“尸毒粉。”他沉声道,“而且是最烈的那种。撒在牲口身上,能让它们在短时间内失去反抗能力,乖乖被吸血。”
阿威凑过来:“九叔,您是说……是僵尸干的?”
“不是僵尸。”九叔摇头,“僵尸吸血不会用毒粉,它们靠的是尸气和本能。这是……人为的。”
“人为?”文才一愣,“谁这么缺德,跟牲口过不去?”
九叔没回答,而是看向猪圈地面。那里有几个模糊的脚印,不是人的脚印——太大,而且只有三个脚趾。
“这是什么?”阿威也看到了。
“尸傀的脚印。”九叔站起身,“白厉那两个尸傀,不是活人炼的,而是用野兽尸体炼的。难怪速度那么快,力气那么大。”
他走出猪圈,问村长:“昨晚,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
村长摇头:“没有啊,大家都睡得很死。早上起来,才发现牲口全死了。”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王寡妇说她半夜起来小解,看到村外乱葬岗那边有绿光,一闪一闪的。”
乱葬岗?
九叔心头一凛。
任家镇的乱葬岗在镇北五里处,是几百年来埋无名尸的地方。那里阴气极重,平时连樵夫都不敢靠近。
“阿威,你带人安抚村民,把死掉的牲口都烧了,一点都不要留。”九叔吩咐,“文才,跟我去乱葬岗。”
“啊?”文才脸都白了,“师父,就我们两个?”
“怕什么,大白天的。”九叔瞪他一眼,“再废话,今晚你一个人去守义庄。”
文才立刻闭嘴。
·
乱葬岗名副其实。
荒草丛生,坟包遍地,有些坟连墓碑都没有,只用几块石头堆着。现在是白天,但一踏进乱葬岗范围,温度骤降,连阳光都变得惨淡。
文才抱着胳膊,牙齿打颤:“师、师父,这里好冷……”
“阴气太重。”九叔手持罗盘,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乱葬岗深处,“走,那边。”
两人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荒草,来到一处山谷。谷中雾气弥漫,隐约能看到几座破败的石屋——那是很多年前守墓人住的,早就荒废了。
但此刻,石屋前却有人活动的痕迹。
地上散落着木柴、破碗,还有……几件沾满泥土的黑袍。
“师父,你看!”文才指着石屋墙角。
那里有个新挖的土坑,坑里露出半截棺材。棺材是黑色的,上面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文。
九叔走近一看,脸色大变。
“养尸棺……而且是用‘血养法’!”
他跳进土坑,推开棺盖。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男子,全身赤红,像是被煮熟了。尸体胸口贴着一张黑色符纸,符纸上画着骷髅头和绿色火焰——又是黑佛宗的标记!
但更可怕的是,棺材底部铺着一层厚厚的……动物内脏。猪心、鸡心、牛心,密密麻麻,全都干瘪发黑。
“他在用牲口的精血喂养这具血尸。”九叔声音发冷,“血尸比白僵厉害得多,刀枪不入,不惧阳光,而且力大无穷。一旦炼成,至少是跳僵级别。”
文才吓得腿软:“师、师父,那现在怎么办?”
“毁了它。”九叔从怀中掏出三张黄符,咬破指尖在每张符上画下血咒,“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三昧真火,焚!”
黄符飞出,贴在血尸额头、胸口、腹部。
“轰——”
符纸燃烧,化作三团金色火焰,瞬间将血尸吞噬。血尸在火焰中剧烈扭动,发出刺耳的嘶吼,但很快就被烧成焦炭。
九叔跳出土坑,环顾四周。
这里肯定不止这一口棺材。
果然,在石屋后面,他又找到了三口养尸棺,里面都是即将成形的血尸。无一例外,全都用黑佛宗的符纸控制着。
“白厉这个疯子……”九叔咬牙,将三口棺材全部烧毁。
但烧到最后一口棺材时,他在棺材底部发现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林九,你以为你赢了?这才刚刚开始。月圆之夜,任家镇将变成尸城。到时候,我要用全镇人的血,炼制真正的——尸王!”
落款是:白厉。
文才凑过来看了一眼,脸都绿了:“师、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
九叔没说话,只是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发白。
月圆之夜……还有七天。
·
回到义庄,已是傍晚。
秋生从省城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师父,我查到了!”他一进门就急声道,“聚宝斋的赵掌柜,确实有个儿子叫赵文轩,在省城医学院读书。但三个月前,他突然退学了,跟谁都没说去了哪里。”
九叔皱眉:“退学了?”
“对。”秋生喘了口气,“我问了医学院的老师,说赵文轩成绩很好,但性格孤僻,平时就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退学前一个月,他经常夜不归宿,说是去图书馆查资料,但有人看见他……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又是乱葬岗。
“还有更奇怪的。”秋生压低声音,“赵文轩退学后,医学院的解剖室丢了一具尸体——是个年轻女子,死因不明。校方本来想报官,但被压下来了,说是影响不好。”
九叔心头一震:“那具尸体……”
“我打听了,尸体是个妓女,死后无人认领,就被医学院买去做解剖用了。”秋生道,“据说那妓女生前很漂亮,死的时候……全身皮肤完好,但内脏全没了。”
内脏全没了?
九叔想起乱葬岗棺材里那些动物内脏,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秋生,你立刻回省城,继续查赵文轩的下落。”九叔沉声道,“特别是他退学前接触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文才,你去镇上打听,最近三个月,有没有年轻女子失踪。”
两人领命而去。
九叔坐在义庄大堂里,看着祖师爷牌位,陷入沉思。
白厉、黑佛宗余孽、失踪的赵文轩、被盗的女尸、被吸干的牲口、即将炼成的血尸……
这些线索看似杂乱,但都指向一个方向:
有人在任家镇,进行一场规模空前的炼尸实验!
目的呢?真的是为了炼制尸王?
不,恐怕没那么简单。
九叔想起三个月前在湘西,陆岩灭掉养尸家族时,白家家主白煞临死前说过一句话:“你们以为灭了我白家就完了?真正的‘养尸计划’,才刚刚开始……”
当时他以为白煞是在虚张声势,现在看来……
“难道白家在各地都有据点?”九叔喃喃自语,“任家镇只是其中之一?”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
“九叔!九叔!”
阿威急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刚才有人塞到保安队门缝里的,指名要交给您!”
九叔接过信,拆开。
信上只有一行字:
“林九,若想救任家镇,明晚子时,独自来镇西土地庙。过时不候。——白厉”
“师父,这肯定是陷阱!”阿威急道。
九叔当然知道是陷阱。白厉恨他入骨,约他单独见面,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但……
“我必须去。”九叔将信折好,“白厉在暗,我们在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现身,机会难得。”
“可是……”
“没有可是。”九叔摆手,“阿威,明晚你带人守在土地庙外围,但不要靠近。如果听到打斗声,立刻带人疏散镇西的百姓。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进来。”
阿威还想说什么,但看到九叔坚定的眼神,最终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当晚,九叔一个人在义庄准备。
他从床底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打开。箱子里放着一柄通体漆黑的桃木剑,剑身上刻满了金色符文,剑柄处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老朋友,又该你出马了。”九叔抚摸着剑身,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这是他的本命法器——镇邪剑,是当年师尊玄真道长亲手所赐。剑上的红宝石不是装饰,而是千年血玉,专克阴邪之物。
但这柄剑,他已经三年没动过了。
上一次用,还是在湘西对抗尸王的时候。那一战,剑斩尸王,但也沾了太多煞气,他怕影响心性,所以封印起来。
现在,封印该解除了。
九叔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滴在剑柄的血玉上。
“嗡——”
血玉亮起红光,剑身上的金色符文逐一点亮。一股浩然正气从剑中涌出,瞬间充斥整个义庄。
院子里的秋生和文才同时转头,惊讶地看着大堂方向。
“师父他……”秋生喃喃,“要动真格的了。”
文才吞了口唾沫:“师兄,明晚……不会出什么事吧?”
秋生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他知道,明晚这一战,将决定任家镇的命运。
而此刻,镇西土地庙里。
白厉盘坐在破败的神像前,手中把玩着一个黑色的铃铛。他身后,站着那两个尸傀,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
年轻人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但眼神阴冷,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
“赵文轩,你的‘血尸改良法’,真的能行?”白厉头也不回地问。
年轻人——赵文轩推了推眼镜:“理论上没问题。传统的血尸炼制需要大量人血,但用人血太容易暴露。用牲口的血代替,虽然效果差一些,但胜在量大,而且不会引起注意。”
他顿了顿:“只要明晚能把林九引过来,用他的金丹修士精血做药引,我就能炼制出比传统血尸强大三倍的‘血煞尸’。到时候,任家镇就是我们的炼尸场。”
白厉笑了:“好。明晚,就让他有来无回。”
他摇了摇手中的黑色铃铛。
土地庙外,黑暗中,数十双血红色的眼睛同时亮起。
那是……三十多具刚刚成形的血尸。
月圆之夜,还有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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