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土的脚步很快,一溜烟就到了门口。
拖拉机停在那里,车身上的泥点子在雨水里泛着光。
他爬上车厢,从座位下面拖出那个皮箱。
箱子沉得很,陈金土抱在怀里,感觉手臂都在发酸。
他跳下车,又快步往回走。
雨水打在皮箱上,顺着箱角滴下来。
陈金土抱着箱子,心里直打鼓。
志军到底要干啥?
这箱子里装的是啥东西?
他走到宁志军跟前,把箱子递过去。
宁志军伸手接过来,动作很自然。
就在两人交接的瞬间,傅潮的眼睛瞪大了。
他盯着那个皮箱,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洪道兴也看见了,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那是只“七六型”牛皮公文箱。
箱体是沉稳的黑色牛皮,边角和棱线处磨出浅色包浆。
最显眼的是箱盖正中央,一枚国徽赫然在目。
那国徽不是印上去的,是用烫压工艺烙在牛皮上的。
金色的麦穗和齿轮在雨水里泛着光。
傅潮眼睛瞪得溜圆,手指在裤腿上抠着。
他见过这种箱子。
县政府办公楼里,那些处级干部人手一只。
可这箱子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得凭票配发。
洪道兴的脸色也变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箱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国徽正下方,烫金楷书写着一行小字——“县级人民政府·处级干部配发”
这几个字像几把刀子,直直扎进两人的心窝。
他在体制内混了快三十年,什么真货假货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箱子是真的。
从牛皮的质感,到国徽的烫压工艺,到那行烫金字体。
每一处细节都在告诉他,这是县政府配发的真家伙。
傅潮的腿开始发软。
洪道兴的手指抖了抖,眼镜差点滑下来。
一股极不祥的预感从两人心底冒出来。
还没等他们开口,宁志军突然把箱子往傅潮那边一扔。
“咣当——”
箱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地上。
傅潮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宁志军的声音轻飘飘传过来。
“既然傅厂长这么不信任我刘家人。”
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那我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
傅潮弯腰去捡箱子,手都在抖。
宁志军又开口了。
“傅厂长打开看看吧。”
他的语气很随意,像在说今天吃啥菜。
“我刘秀平也不占你便宜,一分钱买一分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来。
“只不过,傅厂长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所剩不多的几天当厂长的日子哦。”
他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
“家父的任职通知下来,可用不了几天了。”
傅潮的手指扣在箱子锁扣上,整个人僵在那里。
他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响声。
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万一这箱子是空的呢?
万一这人就是拿个箱子来唬人呢?
傅潮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一按。
“咔哒——”
锁扣弹开。
箱盖被掀起来。
下一秒,傅潮的脸彻底白了。
他的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巴张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箱子里装的是钱。
整整齐齐的十元大团结钞票,一沓一沓码得严严实实。
黑色的票面在雨水的映衬下泛着光。
每一沓都用纸条捆着,上面盖着银行的红章。
箱子装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三万块。
洪道兴站在旁边,看见箱子里的东西,腿一软。
“噗通——”
他直接瘫坐在地上。
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嘴唇哆嗦着。
裤裆下面传来一股热流,很快湿了一大片。
那几个拿钢管的打手也看傻了。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有人手里的钢管掉在地上,砸得咣当一声响。
傅潮的手抓着箱子边缘,指甲都快抠进皮革里。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宁志军。
“刘,刘公子。”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
“这,这是?”
手指着箱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宁志军笑了。
那笑容里全是嘲讽。
“怎么?”
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傅厂长不会连钞票都不认识了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
“你刚才不是说我是冒充刘秀平的吗?”
他指着箱子。
“那我现在花钱来买你的砖块,总行了吧!”
说完,宁志军搂住陈金土的肩膀,转身就往门口走。
他的背影笔直,脚步不紧不慢。
走了几步,他又扭过头。
“傅厂长,这些钱可都是我那老父亲给你的。”
他的声音在雨里飘得老远。
“就是到你这里买砖的,你可要收好咯。”
他顿了顿,笑得更欢了。
“过两天就有人来拉砖块啦!”
傅潮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宁志军继续往前走,声音又传过来。
“傅厂长你要还不相信。”
他的手在空中摆了摆。
“那过两天我让我父亲刘启红亲自开拖拉机到您这来拉砖块盖房子。”
他回过头,冲傅潮咧嘴一笑。
“到时候你也可以问问他,我是不是他儿子。”
“哈哈哈——”
笑声在砖厂里回荡。
然而,一直站在原地的傅潮再也绷不住了。
他松开托着牛皮箱的手,箱子“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钞票从箱子里飞出几张,在雨里打着旋儿落在泥地上。
傅潮几步冲到宁志军跟前,双手死死扶住宁志军的肩膀。
“刘公子啊!”他的嗓门劈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是我没脑子,是我眼睛瞎了!”
傅潮的手指抠进宁志军肩膀的布料里。“求求您千万别告诉刘副县长!”
他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往下坠。
宁志军往后退了半步,冷笑一声。
“怎么?”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你不是觉得我就一开拖拉机的吗?”
他抬起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
“你求我这样的人干啥?”
傅潮的腿彻底软了。
“噗通——”
他跪在地上,膝盖砸在泥水里。
“刘公子,对不起!”他的脑袋磕在地上。“实在对不起!”
“是我狗眼看人低!”傅潮抬起头,脸上全是泥水。“我他妈眼珠子长屁股上了!”
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抓着,指甲划出几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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